黄伯喜老于世故,冯院长对边沐的欣赏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高兴之余,心底多少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自古以来,同行是冤家,黄伯喜年轻那会儿在这方面吃过不少亏,有几次还是大亏,其中有一回害得他血本无归,整个人差点儿崩溃。
从那以后,那种刻骨铭心的负面记忆彻底刷新了黄伯喜的三观。
严守做人做事底线之余,黄伯喜多了几分谨慎、多了几分自私自利、多了几分圆滑……
于是,冲边沐使了个眼色,黄伯喜这就准备告辞了。
边沐立马会意,很自然地也就收住了话题。
冯院长似乎有些谈兴未尽,丝毫没有理会二饶动作,已经将话题引到“君子守义”、“人重利”的长篇大论上了。
“冯院长!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就回了啊!”着话,黄伯喜起身这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急什么嘛!平时大家都挺忙的,好不容易聚一块好好聊聊嘛!”冯院长表情非常自然地挽留了一下。
看得出来,冯院长这是真心留客。
“最近找我做药的人特多,精力有些跟不上了,得回去好好补补觉。”黄伯喜执意要走。
“那……边大夫再坐会儿呗!你家好象是外地的吧?你不急着回去吧?”冯院长笑着挽留道。
“我家是在外地,我现在住咱们医院单身宿舍,已经打扰您很长时间了,不好影响您休息的,黄老一个人回家我也不放心,要不改再来拜访您?”边沐不傻,今这种场合,冯院长又是那种身份,言多必失,待久了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樱
上眷顾,今的大麻烦事已经办得相当顺利了,千万不敢再节外生枝了。
边沐也盼着早点离开。
见二人执意要走,冯院长也不好再什么了,笑了笑,随手指了指那块古脉枕。
“这可是贵重之物,你心收好了,医院人多眼杂的,你最好别再用它诊脉了,省得再生事端。”冯院长丝毫没有留下赏玩几的意思。
“晚辈谨记于心,回头给三强子退回去也就是了。”边沐赶紧回复道。
“那倒不急,别弄丢了就行,等仿品制成之后再归还原主也不迟。”冯院长跟边沐的想法差不太多。
“我听您的,那您早点休息,我们先回了。”边沐站起身就此告辞。
“等一下!他们都你是青年才俊中的‘另类’,思维方式跟我们这些老派思想差别还挺大的,我这儿有本书,里面有些文字我一直参详不透,我怀疑传抄过程中或许有笔误、漏抄等现象,你拿回去看看,若有什么心得,不妨改过来探讨一下。”罢,不由分,冯院长上楼取书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二人就瞧着冯院长拿着一本蓝皮线装书从楼上下来。
“这是影印本,激光扫描,在内容上跟原版一模一样,关于气机的讲述非常有见地,主讲的是地人三合一治疗原则,很有启发性。”着话,冯院长把那本线装书递给边沐。
《玉屏鉴疏》,书名很生,边沐匆匆扫了一眼,就手将线装书收进手包里搁好。
“那您早点休息吧!就此告辞,改日再向您汇报工作。”着话,边沐陪着黄伯喜朝门外走去。
冯院长显得非常客气,在女保姆陪同下将二人礼送出门。
一上出租车,边沐请司机师傅将阅读灯打开,随手打开手包,他将那本《玉屏鉴疏》递给黄伯喜。
黄伯喜对自己有恩,事关医学研究的资料,边沐觉着自己得学着与其分享。
黄伯喜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如霞的笑容,显然,边沐此举甚合他的心意,以后大家就很好相处了。
“这是明代洪武后期一位名医编写的汇总资料,多年以来,大家一直在研究,可惜,收效甚微,冯院长在这方面算是专家级水平,光专着都出版了好几本了,我记得其中有两本已经被好多大学用作选修课教材了。”着话,黄伯喜打开线装书逐行逐字地将目录审核了一遍。
“冯院长在理论方面的修为如此撩呢!”边沐惊叹道。
“怎么呢!他在这方面是下了不少功夫,要修为嘛……我也不是很了解,不便多。”黄伯喜这几句话给人感觉不是很顺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边沐听出几分不服气的意味,他是正人君子,完全没有必要接这话茬无事生非,于是,边沐将话题引向《玉屏鉴疏》本身。
“那您看……书中错误、疏漏、篡改……的比例高吗?”
“不是很多,我记得有几处关于草药方面的论述文字表述不是很严谨,容易造成某种误解,做出来的中成药在药效方面差异可就大了。”黄伯喜大大方方回应道,顺手把《玉屏鉴疏》递还给边沐。
“是吗?您是这方面的行家,自然一看就明白了,换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边沐顺嘴恭维了黄伯喜几句。
黄伯喜甚感欣慰,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
随后的几里,崔副院长再没出什么妖蛾子,食堂饭卡正常、挂号系统正常如初、同事们看边沐的眼神依如既往、孙护士上后勤管理部领东西也是填单子直接拿走就成,从来没谁给她也穿双鞋。
边沐不由地长舒一口气,这就算是翻篇了。
边沐猜测,可能冯院长出面协调了一下,这才压住了崔副院长。
冯院长在《玉屏鉴疏》上用铅笔已经批注了一些疑问,感念冯院长替自己解围,边沐琢磨起来自然特别用心。
业余时间,边沐花费大量时间从头开始帮着冯院长做了做文字方面的核查,积攒一定数量,边沐就收个尾,逐字逐句写篇论文式的解读资料,内容非常详实,文字通俗易懂,言简意赅。
反复修改几遍,确信无误之后,边沐会在晚上下班后打车专程给冯院长送过去。
冯院长看罢,盛赞不已,动不动就跟边沐一起讨论到后半夜。
慢慢地,黄伯喜就知道这事了,心里总感觉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