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之主普罗众生第一百一十三章盗修鬼手门小钳手邢秋山跌跌撞撞,来到后塘城隍庙东边一座老宅院门前,砰砰叩门。
门人在里边问话:“谁呀?”
“杨亭路小钳。”邢秋山回了一句。
钳手,是鬼手门里的头目,小钳手,就是小头目,杨亭路,是李伴峰遭抢的地方,是邢秋山的地盘。
邢秋山就是昨晚的西装男,他带着手下五个人,去抢李伴峰,没想到遇到这么个疯子,五个部下死了三个,余下两人受伤,他自己也挂了彩。
进了正厅,见了掌门谢俊聪,邢秋山噗通,嚎哭起来。
“当家的,我们兄弟在地头上打食,开天窗拿了个皮子,那恶人下了死手,五个弟兄三死两伤,当家的给做主啊!”
他的意思是,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做生意,就偷了个钱包,结果被打了个三死两伤,求当家的帮忙报仇。
谢俊聪六十多岁了,耳朵好像不太灵:“小山子,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楚,
你们开天窗拿了个皮子,按理说不该打起来呀?”
是呀,偷东西怎么会打起来?
邢秋山回话道:“那人是个积年,开窗的时候被他逮住了。”
谢俊聪接着问:“既然被逮住了,扔了皮子就扯活啊!”
是呀,你们放下钱包,赶紧跑路,不就没事了?
“当家的,我们扯了,可他不依不饶,非要跟我们拼命,我们走不了。”
“五个兄弟,加伱六个,都走不了?”
邢秋山嗯一声:“当家的,我们当时被堵在巷子里了,真走不了。”
“你们动手的时候,没看退路?不能吧,小山子,你也不是雏儿了。”
“好几天没食吃,我们也是急了点……”
“啧啧啧,”谢俊聪摇摇头,“小山子,我岁数大了,糊涂了,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打食去了,还是别梁子去了?”
别梁子,指的是劫道。
鬼手门是盗修的门派,偷是他们的本行,但抢是他们的禁忌。
邢秋山肯定不能承认自己抢劫去了:“老当家,真是打食,我们哪敢犯门规呀,老当家,您还不信我?”
谢俊聪看着邢秋山,邢秋山回看着谢俊聪,眼神之中没有半点闪躲。
对视片刻,谢俊聪叹了口气:“小山子,我是真糊涂了,但我肯定信你,受伤那两个弟兄怎么样了?”
“都起不来身子,伤的不轻啊!”邢秋山接着哭。
“你多拿点叶子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养伤,过桥的那几个兄弟,发送了没?”
“这,这还没来得及……”
“赶紧发送了,入土为安呐,我呀,真是老糊涂了,这些事都想不周全,你再替我想想,看有没有事忘了的,赶紧操办去吧。”
谢俊聪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他可一点都不糊涂。
在鬼手门待了一辈子,从街边小偷一直干到掌门,他什么事没见过,邢秋山能骗得过他?
邢秋山打劫去了,遇到了硬茬,损兵折将,捡了条性命回来。
按理说,应该按家法严惩邢秋山,但谢俊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事放过去了。
至于报仇的事情就别想了,善后的事情谢俊聪也不理会,这也算是对邢秋山的惩戒。
邢秋山离开了鬼手门的老巢,心里正不痛快,忽见一名受伤的部下,名叫邓景才,送过来一张照片:“大哥,这是从花舌子那弄来的,这个人叫李伴峰,是陆家要找的人。”
邢秋山皱眉道:“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大哥,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和昨晚那疯子长得挺像?”
“像么?”邢秋山觉得差别挺大的,“昨晚那是个大胡子。”
邓景才指着照片大:“大哥,胡子那东西说留就留,你看看这五官,再看看这眉眼,你看这长得多像!”
听邓景才这么一提醒,邢秋山也觉得有几分相似了。
邓景才接着说道:“大哥,咱们把这张照片交给老掌门,肯定算大功一件。”
“交给老掌门?看你这点出息,”邢秋山压低声音问道,“这人悬赏多少?”
邓景才想了想道:“我听说,活捉给两万,死的给一万,报个信给陆家,也有三千。”
邢秋山一皱眉:“就这点钱?”
“不少了!我说的是大洋!”
“大洋!”邢秋山笑了,“兄弟,咱们不光把仇报了,而且这回还发财了!”
……
李伴峰带着满脸浓妆,睁开了眼睛。
他揉了揉肚子,觉得隐隐作痛。
伤口已经结痂了,衣服和床单上的血迹也被洗的干干净净。
唱机安静的待在床边,似乎睡着了。
李伴峰按开怀表看了一眼,现在是十点钟。
十点钟。
这有点麻烦。
李伴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的怀表是镀金的,看着很上档次,可实际做工非常粗糙,表上连个日历都没有,李伴峰不知道现在是上午十点还是晚上十点。
要是平时,出门看一眼就是了。
但现在,出门必须要谨慎,他还在绿水城。
李伴峰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如果天是黑的,立刻动身回蓝杨村,然后专心致志修理娘子。
如果天是亮的,现在就修理娘子,等天黑再离开绿水城。
李伴峰推门一看,外边天色大亮,现在是上午十点。
他立刻把身子缩回随身居,打开一盒罐头,对付一口吃的,拿出改锥和扳手,准备两架唱机和一架影机给拆了。
想法是好的,可操作起来没那么容易,李伴峰在大学学过一些机械知识,但在这三架机器面前,基本发挥不了用处。
普罗州无法大规模使用电器,导致他们把机械运用到了极致,这三架机器,就是让越州的专业技师来,都未必看得明白。
李伴峰拿着扳手,正想着从哪下手,忽听身后,唱机嗤嗤作响。
“相公~”
这一声叫的酥。
太酥了。
李伴峰一哆嗦,回头看向娘子:“你醒了?”
“相公,大伤初愈,不要下床走动,快来小奴身边歇息。”
李伴峰钻进了风箱唱机的前柜,正准备把拉杆拆下来,一股轻柔的蒸汽将他拦住。
“相公,这种粗重活计,哪还需要你做,劳烦你把红莲那个贱人拿来。”
“拿红莲做什么?”
“相公~你就把红莲那个贱人拿来么。”
娘子说话依旧偶尔有些变调,但这声音实在是酥。
李伴峰没再多问,赶紧把铜莲花搬了过来。
铜莲花上带着光晕,她还在炼制蓑蛾夫人的尸体。
娘子柔声细语道:“红莲妹妹,姐姐有事求你。”
铜莲花看到了蒸汽唱机,紧闭的荷叶上,酝酿着一颗颗清澈的露珠。
这是看到娘子之后激动的么?
看来她们俩的感情很不错呀。
“喂呀~妹妹,你看看这几架机器,做工精巧,用料也考究,你就把它们收下呗?”
铜莲花还能收下机器?
花瓣一动不动,铜莲花似乎不愿意。
“喂呀~妹妹,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俗物,可昨夜你也听见了,这些东西是相公拼上性命换来的。”
花瓣之上,露珠又多了几颗,蓄势待发。
她好像在和唱机说话。
唱机听了片刻,回应道:“话不是这么说,相公虽说是为了我,我不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咱们姐俩为这事争风吃醋,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还真有看笑话的。
李伴峰隐约之间听到一个声音。
“流星飞玉弹,宝剑落秋霜,打呀,这事必须分出个高下,谁也不能让着谁!”
是唐刀。
李伴峰把唐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脚踹到一边去。
铜莲花依旧不回应,娘子有些恼火了。
“今天这面子,便是不给我了,我也不求你,相公,你去外室暂避,我和这贱人好好厮杀一场!”
李伴峰皱眉道:“你伤成这样,还厮杀什么?”
“不争输赢,且争个体面,相公,今天小奴就把性命拼在这里,且看红莲敢不敢在这屋子里与我一战!”
哐啷,哐啷,哐啷~
锣鼓家伙虽说磕磕巴巴,但气势很足,娘子要动真格的。
李伴峰站在中间,也不知这情势该如何劝解。
僵持许久,花瓣嘶嘶作响,红莲开花了。
唐刀瞬间起身,化作一道迅雷,钻进了外室,关上了房门。
莲心之中腾起一股气浪,把两架唱机和一架影机卷了起来,一并吸进了莲心。
李伴峰一直以为,铜莲花不能消化这些没有灵性的物件。
现在他才知道,不想和不能是两回事。
一分钟不到,莲花再次绽放,莲心之中有两颗莲子。
一颗已经熟透,李伴峰把它剥了下来。
另一颗没熟,卡的很紧,李伴峰剥不动。
“喂呀相公,那颗莲子还没熟~透,还得等个几天,先把这颗丹药给小奴吃下。”
李伴峰手里托着莲子,铜莲花合上花瓣继续炼丹。
不多时,李伴峰手里的莲子炸了,炸出一颗淡黄略带亮银的丹药。
这是什么颜色?
好像是木头和金属混合而成的颜色。
对着唱机的火光看了看,丹药里好像有齿轮转动,好像还有蒸汽缭绕。
机械丹药?
李伴峰打开了唱机的后箱,正要把丹药塞进去,娘子大呼一声:“喂呀相公,塞在那里作甚?给小奴吃了就好!”
原来吃了就好。
李伴峰把丹药放进了喇叭口里,唱机满身云雾笼罩,柔声说道:“小奴歇息片刻,相公也要好生歇息,且等相公一觉醒来,咱们夫妻必定痊愈。”
蒸汽抚慰着李伴峰。
李伴峰抱着唱机。
两人甜甜睡去。
铜莲花吐出两颗清澈的露珠,分别落在了李伴峰和唱机身上。
……
陆家大宅,陆东良正在为陆春莹整理旅修入门之后的修行法则。
大管家邱志恒来到陆东良身边,低声说道:“鬼手门小钳手邢秋山想见您。”
“不见!”陆东良当即拒绝。
他今天没心情见客,更别说邢秋山这种小角色。
邱志恒又道:“邢秋山说他在杨亭路见到了李伴峰。”
陆东良愕然道:“见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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