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怎么都没有想到海城歌剧院那边的人居然会来。
    来的人还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海城歌剧院舞台总监齐敏，海城歌剧院交响乐团目前的指挥周田，海城歌剧院艺术总监梁贵华三人。
    在陈秋准备出门去找银行那边问问看能不能贷款的时候，这三人来到了和声交响乐团前。
    齐敏虽然站在最前，可是很明显他的步伐是偏向后的，似乎是被后面两人推出来和陈秋打招呼的。
    梁贵华站在齐敏的身后大约半步左右，立于周田和齐敏的中间，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在其中。
    至于周田。
    他似乎就是一位普通人一般，站在最后面好奇地打量着和声交响乐团的一切。
    在看到陈秋出来开门的时候，还给予了陈秋一个非常友善的微笑。
    陈秋看着三人，目光中不由得带着一抹疑惑，视线转向齐敏，迟疑地开口问道。
    “那个，齐敏总监，你们这是……”
    “过来和你聊聊，最近情况如何？”
    齐敏依旧是那副带着笑意的模样，对着陈秋问道。
    他的视线穿过陈秋的肩膀，看向和声交响乐团屋内。
    “不请我们出去坐坐？”
    “啊，当然可以，来，请。”
    陈秋顿时明白了这三人过来并不是串门，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商量。
    因此他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将屋门让开，让三人走进屋内。
    一边带着三人向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一边开口问道。
    “最近海城歌剧院那边应该还算比较忙吧？我听说你们准备和你们现在的交响乐团拍一部新的歌剧上映，这段时间怎么有空来我这边？”
    “这不是刚好排练结束准备休息嘛。”
    齐敏的视线看向身后的梁贵华，发现他并没有说话的意图，便继续笑着道。
    “我想着说什么时候过来感谢一下你，毕竟我们乐团能有现在的成绩，很多都是因为你，碰巧我们乐团的两位领导也有这个想法，然后一拍即合，便过来找你聊聊……怎么？陈秋指挥，刚刚准备出门？”
    “嗯，准备出门办个事情。”
    陈秋随意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乐团没钱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
    他的视线注意到在齐敏身后的那两人似乎对和声交响乐团内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乐团这边的一些设计上，走过一些角落的时候和两人讨论一些乐团的美学概念。
    陈秋温和的话语让两人极为舒服，就当听故事一样，一边听着陈秋的介绍，一边进入乐团的休息室内。
    乐团的很多，但是每个休息室都不大，陈秋也不太好将他们带到乐手的休息室里面，因此只能来到自己指挥的那间狭小的房间里，让三人挤挤，坐在并不大的沙发上。
    等三人坐好后，陈秋也没有问这三人想要喝什么，而是直接从边上掏出三瓶矿泉水递给他们，笑着道。
    “抱歉，乐团这边刚刚成立没有多久，很多的事情都比较简陋，所以麻烦多多担待。”
    “没事，你们乐团确实很有意思，相比较其他的一些乐团后台，你们的后台有一股很浓郁的古典味道。”
    齐敏没有开口，坐在中间的梁贵华便笑着开口道。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副非常标准的领导笑，给人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
    “小陈同志你现在这个年纪能够到现在这个地步，着实了不起，刚刚成立不到一年的交响乐团，甚至还是一群学生组成的交响乐团居然能来到海城前三的位置，真的是……英雄出少年啊！了不起！”
    “还好还好。”
    陈秋不太清楚这三人的来意，只是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对着梁贵华道。
    “其实我们乐团整体而言合作了也合作了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我们乐团的主干人物没有怎么变化，所以其实也不能算得上是一支刚刚成立的交响乐团。”
    “就算是成立三年也非常了不起！要知道海城这边多少的乐团可能成立十年也不一定能够达到你现在的水平，他们每年的投资要比你这边还要大得多，你能以这么小的代价，拿到这么高的成绩，非常厉害！”
    梁贵华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道。
    齐敏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有些无奈，视线略显偏移。
    周田则以及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陈秋，什么也没说。
    陈秋望着梁贵华，视线之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这人就是专门来和声交响乐团这边夸自己一下？
    那么这个可太费劲了吧？
    陈秋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太过于虚与委蛇，便直截了当道。
    “那个，梁贵华总监，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因为我这边需要出门办点事，所以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您在这边闲聊……”
    “咳咳，这个怎么能叫做闲聊？这不是来恭喜一下小陈同志吗？”梁贵华哈哈一笑，伸手戳了戳边上的齐敏，“齐敏总监一直向我提起你，我这边刚好得空，就来看看你，对吧？齐敏总监？”
    “嗯嗯，是的。”
    齐敏无奈一笑。
    他看向陈秋，对着陈秋道。
    “不过其实我们这边也是有点正事的。”
    陈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豆浆后，边喝边问道：“什么正事？”
    “就是咋说呢……”齐敏表情纠结，“我们首先想要问一下陈秋指挥你有没有兴趣并入海城歌剧院这边，带着乐团里的人混个编制啥的？”
    噗！
    陈秋差点没有被豆浆呛死。
    用力咳嗽几声后才将自己的气喘匀，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敏。
    “不是齐敏总监，这个是你的意思？你确定想要和我说这个？你……第一天认识我？”
    “所以我说了陈秋指挥你肯定不会同意嘛。”
    齐敏叹息，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好吧，第一个问题就暂且略过，就当我没说，接下来进行第二个问题，陈秋指挥……”
    他看向陈秋的视线变得认真，缓缓地开口道。
    “你能将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乐团演出权，交给我们的交响乐团吗？”
    陈秋原本略显随意的坐姿在此刻不由得坐正。
    他看向齐敏，思考片刻后，对着他问道。
    “这个是你们交响乐团的想法？”
    他的视线看向坐在齐敏边上的周田。
    周田却仅仅只是耸肩，什么都没有说。
    齐敏叹息着摇头。
    “并不全是，陈秋指挥你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海城广播交响乐团那边开始进行财产清算了，海城广播这次可能真的要彻底成为历史了，海城那边正在努力地将他们一些没人要的乐手给送入其他的部门，而那些实力比较强的，例如吴健海，现在勉强也算是一个香饽饽。”
    “我们争取到了吴健海还有之前参与费加罗婚礼的那些人的入队，他们将成为费加罗婚礼的主要演奏成员，这样我们的演出费用也不用继续分给海城广播了。”
    边上的周田摊手，笑眯眯地开口道。
    “而现在我们距离完整版的费加罗婚礼，所欠缺的只是陈秋指挥你这边的乐手，陈秋指挥你肯定不愿意将乐团卖给我们，所以我们的领导层那边便考虑，说看看能不能让陈秋指挥你给我们乐团培训培训，然后……”
    “我就不用带着交响乐团继续参与费加罗的婚礼演出了？”
    陈秋缓缓地将周田没有说完的话给讲完。
    他看向周田，齐敏，以及梁贵华三人，视线变得深沉。
    乐团这边出国演出的费用还没有结束，海城歌剧院那边便开始准备过河拆桥。
    陈秋看向齐敏，对着他问道。
    “这个，是你们的想法吗？”
    “这个想法和我关系不大，我就是负责演绎部门的。”齐敏率先举手脱开了关系。
    他不太想和陈秋闹掰。
    毕竟之前的合作他也确认了陈秋的实力，他非常清楚现在还不是陈秋的极限。
    陈秋的未来必然在更高的地方。
    就算他们将之前海城第二的人员吸收完整，乐团变得更强，也没有办法阻拦陈秋的步伐。
    陈秋必然能在海城第三站稳步伐，并且向着更高方向前进。
    不过他看懂陈秋，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看懂陈秋。
    周田摊手。
    “我其实对这个剧没啥想法，不过现在院里面觉得这部剧能成为乐团的崛起之作，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上，因此只能这样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其实无所谓的。”
    “我们也晓得小陈同志你的难处，毕竟辛辛苦苦这边带出来一部新的歌剧，突然就被其他人抢走了，你的心情也不好受，这样，小陈同志你给个价，如果这个价格我们能接受的话，就当我们交的学费了！你看怎么样？”
    梁贵华立刻开口缓和气氛道。
    不过虽然他的语气更软，但是态度却更为强硬。
    他肯定要将这部歌剧给弄到手。
    这个是他的业绩。
    他自然而然不会将这个业绩给其他人。
    陈秋沉默地看着三人，思考片刻后，对着齐敏问道。
    “你们今年要去欧洲参加音乐节？”
    “嗯，巴登巴登音乐节，除了这个外，还有慕尼黑，巴黎，维也纳的三场场演出，我们这边歌剧院的想法是要演出一部歌剧，国内红歌虽然我们演的多，但是相对而言不那么吸引人，所以我们决定在红歌的基础上搭配一部欧洲歌剧，然后我们去年评价最好的，费加罗的婚礼，便被选上了。”
    齐敏毫无保留地对着陈秋道。
    听到巴登巴登音乐节名字的时候，陈秋便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理会在齐敏说完后，边上梁贵华的劝导。
    就在梁贵华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陈秋才缓缓点头，同意道。
    “可以，将乐团的演出权交给你们没有问题。”
    “真的？小陈同志我可提醒你了，这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将乐团的演出权交给我们，那么可就不能反悔了。”
    “嗯，当然不反悔，不过这个价格……”
    陈秋看了一眼梁贵华以及齐敏，想了想，直接开口道。
    “两百万吧。”
    “不可能！”梁贵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道，“两百万让我们直接放弃这部剧都没有问题，一次演出才赚十几万，这最起码要演奏十几次才能回本，我们岂不是直接给你打工了？小陈同志，报价还是要稍微诚心一点比较好！”
    “嗯，说的也是，十几次好像也就半年左右，这样，干脆凑个整，凑个一年的，三百万，我负责指挥乐团，直到教到那个乐团能跟我们之前演奏的水平类似。”
    “不行，这个价格太高了，我们可以不需要小陈指挥你的指导，你只需要将你那个合同解除就行。”
    “按照合同解除的话是你们这边违约，违约金可比这三百万还要高多了。”
    “所以我们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双方协商一致解除合同，不然按照合同上的时间，我们只能放弃今年的几场演出，大家一拍两散了，这样直接双输，小陈同志你肯定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吧。”
    梁贵华丝毫没有让步。
    他与陈秋的对话也变得更为激进。
    双方就分手费上纠结了许久许久。
    陈秋算是看出来了。
    想要从自己这边做出一点业绩的，其实就只有一人，那就是这个梁贵华。
    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看到乐团这边收了新人，提升了整体水平名次还没有上去，一时间有点着急了，就想着将作品的演出权弄到手上。
    如果这一首作品在后续完全归他们演出的话，那么今年将陈秋他们乐团名次向上拉一大截的那首《费加罗的婚礼》通过运作，也可以将分数划归他们名下。
    只要他的计划成功，那么这一首作品将会在明年成为他们来到更高名次的利器！
    甚至不要求这一首作品表现出特别优秀的水平，仅仅只是留在手上，其实就已经足够有威慑力。
    看着梁贵华如此着急的模样，陈秋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起身道。
    “行吧，最低最低，一百一十万，如果你同意的话，就成交，回头我也不管你们乐团演奏的如何，你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可以带原版人马的名字，但是别带我们交响乐团就行，另外，合同也可以直接解除。”
    “一百一十万虽然还是有些高，不过还算可以接受，这样，我回去开个会咨询一下歌剧院内部的意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价格应该就在一百一十万左右，至于署名，你放心，我们这边肯定不会带你们和声交响乐团的名字。”
    梁贵华对着陈秋保证道。
    看着梁贵华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陈秋也懒得继续和他多嘴讨论什么。
    便直接起身，端着手中的豆浆送客道。
    “行，回头有消息了联系我，如果演出上有什么问题不懂的，也可以来找我。”
    “好的，那么就提前感谢一下小陈同志了。”
    梁贵华起身，微笑着与陈秋握手后，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转身离开。
    周田啧啧两声，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陈秋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轻微点点头后，同样转身离去。
    最终只有齐敏一人呆在屋内。
    他看着陈秋，表情无奈，缓缓叹出一口气后，小声道歉道。
    “抱歉，梁贵华总监是新上任的，他除了担任艺术总监的位置外，还担任一些比较重要的职务，今年正是他想要做出业绩的一年，所以陈秋指挥，你懂的，他很着急，去年他原本以为能上前三，结果被你抢了，就……”
    “嗯，我知道。”
    陈秋点头。
    在看到那两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陈秋满意地点头道。
    “不过我其实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还算满意？”
    “当然，他的到来解决了我们的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至于费加罗的婚礼乐团演出，这个可不像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头疼的问题？”
    齐敏看着陈秋，目光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是看着陈秋一副极为满意的模样，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点头道。
    “嗯，行，既然你满意就好，他们还在门口等着我，我就先走了。”
    “好的，拜拜，回头如果吴健海去你们那边了，记得对吴健海首席好点哈，吴首席人蛮好的。”
    “那是对你吧？他在我们圈子里可以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别把周田给喷炸了就行。”
    齐敏无奈笑道。
    随后对着陈秋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陈秋的视线内。
    望着齐敏消失的背影，陈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满脸笑意地开始计算起欧洲演出的费用。
    他原本还在烦恼乐团演出的钱从哪弄，现在倒好，直接天上掉下来了。
    既然演出的费用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便是乐团的签证以及排练了。
    还有……
    “希望他们在巴登巴登看到我们的时候，不会惊讶吧。”
    陈秋不由得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