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为什么说和我谈了一个月恋爱？”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柳含章内心是忐忑的、慌张的。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在这忐忑与慌张之下，她的心底还埋藏着一丝期待。

    张舟心里有些自责，毕竟自己当时气血上涌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却没有考虑到柳含章的感受。

    “我当时倔脾气起来了，只想着和班主任顶嘴，一时气血上涌，我向你道歉，如果我的言语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我会为这些影响负责的。”

    柳含章忐忑的心落地了，但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烦闷，甚至还有一些失望。

    “原来你刚才只是和陈老师较劲啊。”

    她呆呆地说出这句话，眼神仿佛空洞无物：“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呢。”

    在某一个瞬间，张舟的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

    “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咱们可以试着谈一段时间的恋爱，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柳含章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张舟，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过了好久，她才说道：

    “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算是……对我的表白？”

    张舟想了想，说道：“算是吧，本来咱们还没有谈恋爱，但是既然班主任确信咱们谈了，那咱们干脆顺了她的心愿。

    “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天，这三天我会辅导你学习，我只想证明一点，咱们谈恋爱，成绩甚至还能提高。

    “当然，这一切还得你同意。”

    柳含章神色略有些黯淡：“这么说，你想谈恋爱只是为了向陈班证明你的行为是正确的？”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那另一部分原因是什么？”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到了可以更近一步的时候了。”

    柳含章冷冷地说道：“可我觉得，对于你来说，前面那一部分原因才是最主要的，你只是想证明你自己而已。”

    张舟思索了片刻：“也许吧，我也分辨不出来孰轻孰重。”

    柳含章扭过头去：“这么说的话，你的想法和行为，和渣男也没太大区别。”

    张舟：“呃……你拒绝我也没关系，咱们依然可以是好朋友。”

    过了一会儿，柳含章突然一笑，注视着张舟的眼睛：

    “谁说我要拒绝了，谈恋爱就谈，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舟：“这么说，你同意了？”

    柳含章：“当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舟：“什么条件？”

    柳含章：“咱们只谈一周，不对，谈两周，等到你向陈老师或者其他人证明你的那套说法是对的之后，咱们和平分手。”

    张舟：“这么一来，你不会觉得自己很亏？”

    柳含章眉毛上挑：“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在我们谈恋爱的两周里，你作为男朋友，对我的关心不能少，要表现得浪漫一点，不能和我吵架，并且这周末和下周末都要听我安排，陪我出去玩。

    “最重要的是，这两周你不能接触其他女生，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张舟：“你真的愿意只谈两周？”

    柳含章：“哼，你这种渣男我最清楚了，心思花的很，两周之后随便你怎么渣，老娘不管了，但是这两周你得老老实实的跟我处对象。”

    张舟：“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是渣男的？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

    柳含章：“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可可眉来眼去的，还上同一个培训班，我看你对她也动了不少心思。这两周你不能和她私下联系，有什么必须要说的话，得和我报备。”

    张舟：“冤枉啊。”

    柳含章拿出一张便笺，在上面写着：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时间：2013年6月24日。】

    【保质期：2013年7月7日。】

    “你拿着，就当咱们之间的见证了。”

    …………

    物理课下课后，柳富国把张舟和柳含章叫到了出来。

    走廊上一处僻静的角落，站着陈茹雅、柳富国、张舟、柳含章四人。

    柳富国表现得怒气冲冲，脸上的横肉不停地颤抖着：

    “你就是张舟是吧，我警告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不要打我女儿的心思，影响她的学习和前途。”

    张舟：“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她的学习和前途的。”

    柳富国看张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越来越气，说的话也越来越重。

    最后连陈茹雅都出来调解了：“柳同学的家长，请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我们需要的是和谐地沟通，不要乱发脾气。”

    柳含章也拉着他：“爸，你别说了。”

    柳富国说道：“章儿啊，我怎么能不说，你成绩都倒退成这样了，要是还和他混到一起，最后退步到连普高线都考不到了，该怎么办？”

    柳含章：“这次我考砸了和别人没关系，我期末会考好的。”

    柳富国非常爱他的女儿，所以刚才才会那么气愤地对张舟说重话，这下柳含章劝了他几句，他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不少。

    “好，张舟，以前的账咱们不算了，以后你要是再敢纠缠我们家章儿，我肯定会找你家长谈一谈了。”

    陈茹雅也说道：“家长你放心吧，你回家后和孩子好好沟通沟通就行了，我会把他们两个人的座位分开的。”

    柳富国：“那就辛苦陈老师了。”

    回到教室后，张舟和柳含章各自收拾着座位。

    张舟问：“你后悔了吗？你父亲刚才那么生气，你还敢和我谈恋爱吗？”

    柳含章：“你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和你的父母说吧，我决定好了的事情，当然不会随便就变了。”

    …………

    初二年级数学教研室。

    几个数学老师一边准备着教案一边聊着天。

    徐山玉这次聊天的积极性非常高。

    虽然他平时也很积极，但是这一次他格外地积极。

    原因很简单，他带的普通班级里面，出了一个数学考了114分的学生。

    哪怕在江城三中的几个重点实验班里面，数学考114分也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当众多数学老师夸赞完了徐山玉带的那名同学后，徐山玉谦虚地说道：

    “诸位老师们过奖了，只是碰巧我带的这个学生非常喜欢数学罢了。”

    突然话锋一转：“郭裕文老师带的初二19班那才是厉害啊，有三个人考到了110分以上呢。”

    其他数学老师纷纷说道：

    “这是当然的，毕竟郭老师是特级教师，带的学生当然也是出类拔萃的。”

    “我就没见过郭老师带的班数学成绩差的。”

    徐山玉虽然心比天高，对郭裕文很不服气，听到这些老师们的吹捧心里非常不屑，但是嘴上还是随大流：

    “是啊，年级数学第一也在郭老师带的班里，好像叫高逸帆吧。”

    另一个数学老师说道：

    “这倒也不意外了，高逸帆的数学是无可质疑地强，综合成绩也几乎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郭裕文也在办公室里面，听到同事们的吹捧，也恰当地谦虚了几句。

    徐山玉说道：“唔，听说郭老师带的那个叫张舟的竞赛生也考了110分，成绩也是不错的。”

    17班的数学老师说道：“这么说来，那个张舟确实有实力啊。”

    徐山玉带着些惋惜的语气说道：“如果是一般的学生，这么难的试卷能考到110分，那当然是非常有实力的。

    “但是对于张舟来说，110分却远远不够。大家不要忘了，张舟可是咱们江城三中第一个想要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啊。

    “这次模拟考的数学确实难，但是相比于数学竞赛来说，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难度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按理来说，张舟这次数学考到满分才算是正常发挥，但他却只考了110分，我不知道他的竞赛是怎么学的。”

    郭裕文这个时候替张舟说话道：

    “我看了张舟的答卷，扣的10分基本上都是计算出现了一些错误，解题的思路都是没有问题的，我也问过他原因，他说他考试的时候发了高烧，导致很多细节的地方没有注意。”

    徐山玉这个时候，拿出了江城三中的校长，也是郭裕文的妻子——王凤娟经常在升旗仪式上举的例子：

    “郭老师，发高烧确实会影响考试时候的状态，但是对于顶尖的学生，这种影响应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去年咱们学校的章明杰，中考的时候39度高烧，最后还不是考了中考状元。张舟哪怕是发烧，数学也应该考到119分以上。

    “郭老师，我觉得您还是得好好问问张舟的情况，到底有没有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放在数学竞赛上面。

    “他现在的数学水平，去考数学竞赛，基本上就是做别人的分母了，完全没有竞争力啊。”

    郭裕文也没什么说法可以反驳徐山玉，只好说道：“嗯，徐老师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再和张舟好好地沟通沟通。”

    徐山玉沉重而又严肃地说道：“哎，郭老师啊，我刚才说话可能有些不好听，但是您得理解，我也是为咱们江城三中未来的竞赛发展而操心啊。”

    能在年级所有的数学老师面前，隐晦地批评郭裕文带的学生不好，郭裕文还没有还击的道理，徐山玉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

    江城三中校外，黑色的路虎揽胜刚刚离开校门。

    车里只有两个人，开车的司机，以及后排坐着的柳富国。

    柳富国正在打着电话——这也是他需要司机的理由，他在车上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打电话。

    “喂，是柳富国吗？”

    “欸，我是，今天什么风竟然能把豪哥的电话给吹过来了。”

    柳富国豪爽地笑道，笑声中透露出一些敬畏和谄媚。

    他嘴里的这个“豪哥”，可是肖明强的亲信。

    肖明强是什么人？20岁黑道起家，坐过牢，出狱后开公司成功洗白，最后做到了江城市黑白两道通吃的顶级大佬。

    在江城市承包工程这一行里，肖明强是当之无愧的行业龙头，没有人有能力和他争，也没有人敢和他争。

    而柳富国虽然也是干的承包工程这一行，但也只是在江城市的几个区里有点名气罢了，完全无法和肖明强相比。

    现在和他打电话的这个“豪哥”，柳富国曾经见过几次，身上纹身特别多，脖子上面都纹了一条青龙，全身都是横肉，胸口还有一条大伤疤，据说是当年替肖明强挡了一刀留下的。

    豪哥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单纯地想柳老弟了。”

    柳富国心里：我信你个鬼。

    柳富国：“唉，很久没见豪哥，我也很想念啊，什么时候一起聚一聚吃顿饭？”

    豪哥笑了笑：“好啊，到时候你可得约我去你地盘上面最好的餐馆吃一顿，柳老弟你不会拒绝吧。”

    柳富国：“这当然没问题。”

    他心想着：客套话都说完了，总得说出你的目的了吧。

    豪哥说道：“柳老弟啊，听说你家里有一个女儿是吧？长的还挺好看的？”

    柳富国心里咯噔一下。

    豪哥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说道：“是啊，我家那丫头现在还在上初中呢。”

    豪哥问道：“是在江城三中读书的吗？”

    柳富国心里嘀咕：他怎么连这个都清楚？

    嘴上说道：“是啊，这丫头，学习太拼了，我都替她感到累啊。”

    字里行间就一个意思：你们别打我家丫头的心思。

    豪哥：“嗯，我也听说你家丫头学习成绩挺好的。对了，你家那丫头现在有没有在搞对象？或者说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柳富国：“唉，豪哥啊，我也说了，我家那丫头啊，做什么事都太认真了，都想做到最好，她在学习上对自己要求可高了，每天都学到很晚，哪里还有时间谈恋爱啊。”

    豪哥：“唔，这么说来，确实很优秀啊。不过你也得让她适当放松放松才行，一直这么学，别把孩子的身体学坏了。”

    柳富国：“多谢豪哥关心啊，我回去肯定会和那丫头好好聊聊地，确实应该劳逸结合。”

    豪哥：“这才对嘛，哪有初中生就搞得这么辛苦的。对了，现在的初中生都挺早熟的，如果你家丫头想和哪个男生谈恋爱，你最好也不要过分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