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我等得重新考虑一下才行了!”
汉斯·唐·莫尼亚迪,因之前举止上的从容与淡定,以及,遇事利落的处理方法,被人敬畏着;即便,有一小部分人,仍有所不满,但碍于地位所限,也只得低头。
此时的汉斯,面色凝重,没有了先前那般淡然,眉宇间,竟多了一份忧愁。
他负手站在茶桌前,背对着客人们,沉思不语。
窗外的光晕,是临近黄昏的橙色,收敛起煞人的温度,余下淡淡的温暖。
屋内,稍显暗淡,却又不是一抹的黑;光,不再刺眼,如清澈的溪水,平静而柔和。
“吉尔达兹先生,不是在下不愿相信您,而是您说的,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了!”
“您竟然说,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一群未知的存在?呵呵,换做是别人,也不会立马就相信吧!”
汉斯轻启的话语里,夹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感,他叹道。
“这并不代表,在下否定您说的言论!恰恰是因为,在下相信着您,才会觉得苦恼。”
“如果,要我对其他人说,敌人是来自某个国家的生物兵器的话,他们还愿意相信;但如果,我说是未知存在,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疯了吧!”
“你也这么认为吗?不用客气,想到什么就说吧?”吉尔达兹挑着眉头,一副不在意的慵懒表情。
“不,您误会了!在下绝不认为,一个身为菲欧蕾最强魔导士公会的上级魔导士,会编出这种谎话来骗我!如果要编,也应该要编的像样点才对,这种一眼,就能道破的,还算什么谎言?!”
汉斯紧锁着眉头,端起手边,已经凉了的咖啡,狠狠喝了一口,也使得浮躁的心,舒缓了少许。
“只不过,这的确很难让人信服!能让菲欧蕾最强的公会,一夜之间,从这个世上消失的势力,我的记忆力,可完全没有谁,能够轻易办得到吧!除非,是‘黑龙·阿库诺洛基亚’!”
“又或着,是与之并列的‘黑魔导士·桀尔夫’!”吉尔达兹阴沉的,接过他的话道。
“我们估且,先把这个话题放在一边,敌人的力量,深不可测,这是事实!目前,针对他们的资料,我等已再收集,但很可惜的是,那天‘玛格诺利亚’,并没什么可疑的人出现!一切,就如同往常一样。”
“那群……姑且称作‘影’。”汉斯朝吉尔达兹瞟了一眼,“他们,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任何征兆。〖雅迪斯〗在那的分部,也不幸被摧毁了!!”
“事后,无论我们怎么调查,都再也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踪影!”汉斯也有些不甘的咬紧牙齿,那牺牲之中,就有他的朋友。
趴在窗台的露西,转过头,看着那张失落的面庞,英俊的脸上,充满了纠结。
她张开樱唇,微弱的吐出一口清气,不语无声;扭回头,呆呆的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双眸,始终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半边脸颊,沉浸在手臂里,静静的一个人待着。
吉尔达兹瞧着那样的露西,恍然间,想起了那一天,她也是如此安静。
孤寂的夜空下,那绿色的火焰,燃烧着一片夜空,一个单薄的身影,在火海里,尤为突出。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的手脚,被碎石瓦砾扎破,一个个细小的伤口,不停的溢出鲜红的血液;衣裳褴褛,其中,有一角,挂在不远处的铁钩上,随风飘荡。
吉尔达兹与当时的露西,对眼的一刹那,就懵了,女子的眼中,空洞无灵,那眸子深处,什么也找不到!他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活泼开朗的露西吗?!
他的心在滴血,在疼痛,却也无法减轻,他的罪孽。
吉尔达兹知道,从那时开始,露西的心,便死了!
无论,她再怎么伪装,都逃不过自己的这双眼睛。偶尔的回眸中,那缕忧伤,从未减轻与消逝。
他能做的,就只是祈祷,时间,能抹去一切哀伤!
他不希望少女悲伤,死去的同伴们,也不希望。但谁又能确定,女子的内心,还保有几块完好的呢?也许,什么都不剩了吧!谁知道呢?!
“这不怪你们,我去过现场,我知道,令人奇怪的,还不止这一点。我从未见过,有谁,能在造下那么大的破坏后,居然,可以没留下任何魔力的波动!”
“这简直令人无法置信,没人能做到这么彻底!除非,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魔法,而是,人类尚未接触到的某种别的能力!”
吉尔达兹十指交叉在眼前,抵着下巴,胳膊撑在桌面,闭上了双眼。
一想到,接下来,会遭遇到这种未知的能力袭击,他就觉得头疼。
“人类,所未知晓得不知名的力量么?!”汉斯也从没像今天这般,大脑疲累过度,虽然,以前还在暗处做事时,也很累,但因为,不需要考虑太多东西,只要,耍点计谋就行了。
哪像今天,这么精彩,一个接着一个,能威胁到未来存亡的秘辛轰击而下,令他的大脑,早就不够用了。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了一件事,关于妖精尾巴的。
有人说,他们在哪,哪里,便会有灾难发生,还是那种百年难见的级别。
其实,汉斯也曾怀疑过,他们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扫把星转世吧!要不然,怎么什么事,都给他们碰上了?
“话说,那边那位发呆的小哥,你呀?我们在这讲了半天,口水都快喷干了,你怎么一句言词都不发表啊?装深沉,也不是你这么装的吧!别告诉我,你只需露个脸,也有工资拿!”
吉尔达兹一脸郁闷的指着那个,什么事都不用做,还在一边喝着茶,发着愣的小矮子,突然问道。
“额!”瑞迪欧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露出,好像是在问‘我呀’的表情。
他憨憨的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嘿嘿,不好意思,你们是主线人物,你们的戏份比较重要,我就一个支线……,阿不!过来喝口白开水的,那啥!你们继续继续。”
吉尔达兹又开玩笑的跟他皮了几下,被露西一个白眼制止。
汉斯干咳了几声,从中间,将他们俩人的视线隔开,一手搭在瑞迪欧的肩膀上,正色道:“好了,二位,闹剧到此为止吧!托两位的福,气氛被活跃了不少。”
吉尔达兹和瑞迪欧,互相笑了笑。
“那么,彼此就算认识了!在这个房间里的,都不是外人,不用顾虑太多,呐!”
汉斯饱含深意的看了瑞迪欧一眼,那双湛蓝的瞳孔,锐利无比,就好像,他能将一个人,里里外外看个透彻似得,真叫人不敢大意。
瑞迪欧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他不会单纯的认为自己身后,有一位‘惠娜丝小姐’的撑腰,便可以横行无忌。
说到底,‘棋子’这种东西,没有重不重要的,关键,是看它的价值,如何根据形势的变化,选择抛弃,还是保留!
至于,怎么用,那就要看,身为棋手的自己,对棋局的走势判断了。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身为棋子的他知道,这才是,主人喜欢他的方式。
你有价值,所以,被需要!你没有价值,任何人都不会理你,即便,死在某个臭水沟里,也不会有哪位好心的人,把你给埋了;最多,瞟上一眼,捏着鼻子抱怨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而已。
被人当做工具使用,最大的好处,便是,你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而是,被人所需要的。相比,不被人理睬,也挺好的,不是么?!
“嚯哦~~。”吉尔达兹满是粗糙胡须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那我们算什么关系?哈,是同伴?还是敌人?”
汉斯轻轻摇着头,含笑地张开双手,看着屋内的每一个人,“我们,既不是同伴!也不是战友!更不是敌人!”
“哼哼,真要说的话,只是,因为各自的利益恰好相合,内心蠢蠢欲动,而聚在一块的可怜人罢了!”
“这世上,没有所谓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所谓永远的敌人存在;有的,只是在短暂时间内,获得各自的利益而已!我一直深信着这点,从未变过。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
“至少,目前都是吧!”
三人很认真的品味着汉斯话语里的意思,瑞迪欧倒是表现的很淡定,反正,他只要把交谈的对话,带回去复述给小姐一遍就行了,其他的事,不是他该管的,也管不了。
吉尔达兹的表情,则一如既往的精彩,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笑,充满了玩味。
露西,则很干脆的撇过头去,盯着窗外发呆。
汉斯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礼仪式的微笑。
“哈哈,你,很有意思!想要我们做些什么就直说吧!我不喜欢兜圈子。”
吉尔达兹凝视着对方的脸庞,开口问道。
“呵~,吉尔达兹先生,您还真是直接啊!那好吧……”
汉斯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无形的波动,自他体内,朝外扩张,空气,陡然凝结,所有的颜色,被深深褪去,化为了压抑的灰色。
他双眼中,闪过一缕诡异的光,一束黑色的荆棘花,从胸口浮现飘出,定在了半空;那妖异的身姿,缠绕着灰白的烟丝,在虚空中摇曳,甚是诡异;仿佛,还能听见花蕾里,传出的阵阵婴啼。
“你……你做了什么?”三人惊起,露西瞪大圆圆的眼珠,指着窗外不动的鸟儿和行人,惊得无措。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汉斯右手搭在胸间,微微一笑,道。“嘛!嘛~,大家稍安勿躁,不用那么紧张!”
“这是,黑色荆棘的秘杀魔法之一吧!”
“嚯!看来吉尔达兹先生,对我们的组织,有着一定的了解吗!”汉斯礼貌的欠着身子,道:“不错,这正是黑色荆棘的杀手们,所必须掌握的秘杀魔法之一,‘尘灰之境’!”
“将敌人拉入自己的灰色空间内困杀,此空间里的时间,随我意志调控,我可以让它比外界的时间流速变慢,近乎停止。也可以让它的时间加快。”
“此魔法,可以作用自身,也可以不作用自身,任我选择。”
“真是个有趣的魔法!”
吉尔达兹眼角一动,平淡的说道。
“哼~,是很有趣,吉尔达兹先生,想亲身体验一回吗?”汉斯狡猾的附和着。
“啧!算了吧,我怕我会不小心,把整个空间粉碎了!那时候,某人的表情就不好了。”
吉尔达兹很讨厌看到,那种,仿佛一切,尽在自己掌中的表情,令人不爽,十分不爽。
他这样想着,眼睛,不由的瞟向了,停在半空中的那朵,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色荆棘花身上。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朵花,妖异的过头了,那灰白的烟丝,好像,无色的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
他有一种错觉,这花,是有生命的。
“在这个空间内,外人,是无法窃听我们的谈话的,呵呵!”
汉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手抚摸着面前的书本,皮肤,像抹了层油脂般光滑,从上面一一划过。
纤长的指尖,落在瓷杯的杯口,轻轻环绕。
“你倒是蛮享受的么!有话快说,无须再拖延时间了。”吉尔达兹深邃的眸子,慢慢变得冷厉,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瑞迪欧坐在一边,时不时打量着这两人,对他们的话题取向,摸不着头脑。
露西,也跟着紧张起来。
“哈哈,您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在故意拖延时间似得!”汉斯笑着摆摆手,“我只不过在考虑着,该怎么去说?该从哪开口才好?”
“只是,想想这些问题,就有些头晕!”他弓起身子,左手慵懒地撑起下颚,说道。
“其实,我们想让您,给我们帮个小忙,去帝陵……拿一件东西出来。”
“什……”吉尔达兹闻言失色,其余两人,皆呆住。
关于帝陵的传说,早已随着二十七年前的‘黑暗势乱’深入人心,几乎,每个魔法公会的历史书中,都有详细的记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于,菲欧蕾的人们来说,那是禁·忌的话题,没有人,会对那段灰暗的历史,感到兴趣。
那是,血与骨,铸成的悲剧!
帝陵,便是那个时代的象征,一切从它开始,也由它结束!
大多数人,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死的,那里面,究竟埋藏了什么东西,才会引起黑暗势力的窥探!导致了一场,灭绝人性的惨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想从那里面,得到什么?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吉尔达兹难以掩盖的杀气,充斥在整片灰色空间内,竟连虚空,都忍不住咔咔嗡鸣,好像,随时都会崩溃似的。
单论这沉重的杀气,就不是常人能抵御得了的,连汉斯都觉得肌肤生痛,感觉要被撕裂一般。
“吉尔达兹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让我把话说完,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汉斯面色发白,赶忙从座位站起,运转魔力,挡住对方的杀气,全身衣物,被撕的破烂。
吉尔达兹这才缓缓,收敛下来,但眼神,依旧锐利。汉斯松了口气,苦笑的看着自己这狼狈的一身行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瑞迪欧小嘴,张开“o”型,哑然:“这大叔,好强!”
露西直接警惕,不语。
“你说,你们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吉尔达兹逼问道。
“额!是这样没错!”汉斯甩甩破碎的衣袖,无奈的摇摇头,叹道:“那件东西,是‘雅迪斯’的底蕴,是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的宝物!在上一次的黑暗势乱中,不幸遗失了,我们最近才查到,是掉落在了帝陵里。”
“根据消息记载,和二十七年前的那种状况来看,这条情报,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
“不是还有,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概率存在吗?哦哦,好好,换个问题。当时的持有人,是谁?”
“是黑色荆棘的前辈们,他们负责守护底蕴,不过,在乱战当中,全部身陨了。”
汉斯说到这,也有那么一丝感伤,毕竟,他是从那些人手中,继承的黑色荆棘的身份。
“即使,你这么说,帝陵我又不熟?况且,那里是王室代代守护的禁地吧!我一个外人,哪能进的去?”吉尔达兹摊开手掌,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不,你们是可以的。”汉斯走向露西,牵起她纤秀且白皙的玉手,俯身在那肤如凝脂的手背上,吻了一口。
露西双颊,霎时绯红,她赶紧推开男子,向后急忙退去,捂着那只被亲的左手,怔怔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吉尔达兹皱起了眉头,“你在做什么?”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举动很奇怪?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哦!”
汉斯冲着他们神秘一笑,“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想必,你就是‘久德·哈特菲利亚’先生的女儿吧!”
“额?你,认识我的父亲吗?”露西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动摇。
这是,过了多少年啊?!父亲的朋友,大多都已逝去,这世上,还有谁记得他呢?
除了,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外!现在,此时此刻,当多年面对父亲死去的事实之下,静如止水的内心,再次,被一个外人叫出她父亲的名字时,她动摇了。
很伤心,也很高兴!原来,这个世上,除了她以外,还有人记得她的父亲啊!
露西一直有个遗憾,就是,没能在父亲去世之际,见上一面。没有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尽尽孝道。
没有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没有对他说,“父亲,女儿最喜欢你了!”
这是,露西一生,最不可挽回的遗憾。
“抱歉,露西小姐,让你想起了伤心的过往!但是,我想说,请不用悲伤,相信你父亲,在天之上,也会过得很好。”汉斯语气诚恳的说道。
“不,我不要紧,已经,没事了,谢谢!”露西拭去眼角的泪珠,抬头对上汉斯英俊的脸庞。
“你认识我父亲?”
“有过一面之缘,你父亲,是个不错的对手!在我刚接手‘克洛斯’交流所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拒绝我们帮忙,并且,只身一人,把他所在的商会做大的商人,他很不凡哦!”
“没有借助任何外来势力的帮助,便把他的对手都打败了,这其中有几个,还是我们的客户呢!”
汉斯苦笑的耸着肩,也不知,该怎样表达那时复杂的心情。
“托久德先生的福,我估计,是第一个上任没多久,便被上司连续痛批好几次的分部负责人了吧!”
“说不恨他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敬重,久德先生,值得任何一个商人尊敬!虽说,我只是半个商人而已!哈哈。”
“父亲。”露西摸着躁动的胸口,抿嘴,浅浅一笑。
汉斯不愿打搅女子甜甜的梦,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他犹豫半响,才开口:“露西小姐,据我们所知,你跟你父亲,都和菲欧蕾王国的‘翡翠公主’有些交际……”
他心中隐隐自嘲,我这是怎么了?走向光明社会后,心都跟着变软了么?!
“那又怎样!”露西把眼一横,顿时,警惕起来,冷冷道:“我是不会做出,有损朋友间友谊之事的!”
“不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只是,想请你和公主说说,帮我们,把宝物取出来,比起外人,公主更相信朋友的话,我们,也不想弄出无谓的纷争。”
汉斯委婉的解释道:“现在,世道这么乱,指不定哪天,就会有战争发生,这时,多一个盟友不好么!”
“这……”
“如果,不是多一个盟友,而是多一个敌人呢!那菲欧蕾,岂不是要完蛋了。”吉尔达兹玩笑的说道。
“吉尔达兹先生,您真是过虑了!现在,我们的国家遭到外部势力的窥窃,如果,这时发生内-乱,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相信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嗯~,希望你上面的那些家伙,也是这么想的。”吉尔达兹喝了一口咖啡,静静的审视着对方。
瑞迪欧龇着嘴,走到中间,挥舞着双手,赶忙打起了圆场,“嗨!嗨!二位、二位,别动怒,别动怒,有话好好说。”
“哼!”
露西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前,没有理会瑞迪欧的一番良苦用心,逼视着汉斯,问道。
“你们那么有能力,为什么不自己找翡翠公主帮忙,而是,要透过我跟公主说?”
“因为,雅迪斯与王国的关系一向很微妙,他们忌惮我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取回底蕴,增加自己的危险几率?”汉斯解释道。
露西闻言冷哼:“你们也知道自己的德行?谁敢相信你们?”
“对了,你们不是还有魔法么?用魔法操控公主,拿回自己的东西不就行了!想来,你们不会做不到吧?”露西语气刻薄,讽刺道。
汉斯脸色忽然有些难看,“帝陵自古就有封印,外人无法进入,而且,打开帝陵的入口,必须要公主本人的意志,外人若要用魔法干涉或是暗示,也是无效的。”
“这就是封印帝陵的,上古魔法厉害之处!”
“如果,翡翠要是不愿意了?”
汉斯看着露西那双坚毅的眼神,皱眉道:“我相信你们,会替雅迪斯解决的!”
“你真的认为我们会帮忙!”
“你会的!我们手上,有能打动你们的东西在。放心,王国内,有我们的人,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什么?!”
“王国内,有你们安插的人在?”
“哼哼,看来‘雅迪斯’图谋不小啊!”吉尔达兹的声音,再次,变得寒冷无比,杀气骤升。
瑞迪欧暗自咂舌,心中盘算着回去后,该怎么对惠娜丝小姐说,家族选的这条路,真是充满坎坷与变数啊!
“别那么讲,人活在这世上,总要留点后手不是么?否则,是活不下去的,更何况,是一个超大型的地下组织呢!难道,你要我们将自己的脑袋,寄托于王室所谓的仁慈之上么?!”
汉斯笑出了声,比之前笑的更大,只不过,这笑声,在别人的耳里,听得异常刺触。
“自上上代王朝开始,已经,有多少个组织,泯灭在历史的黑暗中了?存活下来的还有多少?我们还能保持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敛起了讽笑,神色,也变得同样冰冷。
“我们,也要生存!”
这一句,简短的话语,包含了,多少人的愿望?多少人的期待?又有多少人,为了它,奋斗到死,只这一句,就拥有无限念力的加持,可惜,谁能做到最后?!
汉斯说出的,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而是愿望!强烈的要生存下去的愿望!
每个人都一样,这不关身份和地位什么事!也不关你有权,还是没权。
在那之前,你是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要生活,要养老。你有亲人,有朋友,有着,对幸福的渴望,为了见证自己的未来,你便要活下去。
一时间的沉默,令人有些焦躁不安,双方僵持着自身的理念,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瑞迪欧咽了咽干燥的嗓子,手心冒着冷汗,“这是要战吗?”
“够了!”露西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咤,立在两人中间,甩起一头金发,回身瞪住汉斯,眼神狠厉,淡淡道。
“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刚才,你也说了,你们手中,掌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不让我满意,跟你们合作,就免了吧!”
“露……露西!”吉尔达兹愣住。
“嗯!”
汉斯起先看着眼前,那纤弱的女子发狠时的样子,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好久,才理清思路,说道。
“当然,除了,那件东西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帮助现在的你们,解决难关!”
“〖日蚀之门〗,你们,都见识过它的威力,我就不再重新介绍一遍了,我等‘雅迪斯’内部,恰好有〖桀尔夫之书〗的残章,上面,正有这一魔法制作的过程记录,你们,动心了吗!”
“你……你……你们有……‘日蚀之门’???”其余三人此时,都难以说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似的。
‘日蚀之门’,这个令人忿恨又熟悉的名字,这个魔性的字眼,任何人想挥散都不能。
三年前的那一天,比往常还要漫长,现在的人类,之所以还能够笑着,都是因为那一晚,菲欧蕾的魔导士们赢得了胜利,即便,是不光彩的惨胜。
绝望的未来,摆在众人面前,为了改变,菲欧雷聚集强大的魔力,打造希望。
妖精尾巴,被封印了漫长的时光,眨眼七年。
七年后的回归,面对的是物是人非的变化和差距,为了同伴的泪水,向着‘第一’迈进。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受到暗之轨迹的指引,他们重登绝顶!
但这,只是厄难的开始,明悟真相的同时,是死去同伴的告言。
约定!要守护未来!
希逸的门扉,在他们面前打开,他们看见了光。
那浩瀚汹涌的魔力,贯穿了天地六界,人们以为,得到了救赎!却不知,这是恶魔,对他们开的另一个玩笑,一个卑劣的玩笑。
当一颗巨大如山的头颅,从门的那边伸出时,人们的心,陡然,掉到了无尽的深渊之下,原来,死亡是这么的近啊!
七年的准备,荡然一空,一切喜悦,都被随之而来的恐惧冲碎。
绿发的女子,从白日之梦中惊醒,眼前,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失声痛哭,她恨,她变成了魔鬼的帮凶,却不能挽回什么,一切,都变成了她的过错。
跨越四百年的岁月,曾经,连这片天地,都为之臣服的一群古老生物,再次,君临昔日的故土。
硕翼张开万里,遮蔽了半边天穹;粗壮的利爪,跺碎了地基。那山岳般大小的雄伟身姿,迎空独立,体表坚硬的鳞片,在月光下,散发着一股杀戮透骨地冰冷。
每一头,都站在不同的地方,不予群居;个个傲然绝世,散发着龙的压迫,无论是谁,都不能让它们低下高贵的头颅。
随后,它们齐齐朝着天空咆哮,龙威浩荡,三千世界,也不禁一颤。
万物生灵,在这一刻,全都哀萎臣拜,仿佛,歌颂王的归来!它们肆意宣泄心中的情绪,散播着恐惧和绝望,嘲弄世间一切的生命。
……
“那东西,有多么危险,你不知道吗?”露西声音颤抖,脸色变幻不定,鬓发间,渗出朵朵汗珠。
“当然,我们当然知道。拜托!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魔法,可是目前,唯一能帮助你们度过难关的东西!你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汉斯平静的说道,“怎么,连使用这种魔法的觉悟,都没有吗?”
“你……还要我们感谢你们?”露西表情僵硬,怔怔的直视着对方。
“我记得‘日蚀之门’有两个使用方法对吧!”吉尔达兹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
“一个,是作为强大的武器使用;而另一个,则是使人回到过去!我说的没错吧!”
“过……去……”露西下意识,喃喃道。
“哼!对,没错。这可是,唯一能救活你们同伴性命的魔法哦!怎样,愿意帮助我们了么?”
汉斯狡狯的勾起嘴角,言语中,无不在蛊惑着女子。
“可以……救活……大家……,救……活……纳兹……”
露西捂着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那个……打断你们的对话,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一个疑问,‘日蚀之门’那什么的魔法,不是要聚集很强的魔力么?单靠吉尔达兹先生,他们两个人,能行吗?”
瑞迪欧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没错呀!光靠我们,那要花多少时间啊!”露西被一语点醒,狠狠的瞪住汉斯。
汉斯似笑非笑的瞟了眼瑞迪欧,转头说道:“魔力方面,我们来负责!这下总行了吧!我的执事大人。”
瑞迪欧缩缩脖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哦~,既然,你们有这么大的能力,那干嘛不自己用,反而给我们?难道……”
吉尔达兹敏锐的抓住其中的关键,问道。
“这……”汉斯一时间,有些尴尬,挣扎了一会,才说。
“不满你们说,我们得到的‘桀尔夫之书残章’是不全的,所以,并不能倒回去太久的时间,最多也就,一年半年左右。”
“而且,因为所要的材质稀少,制造成本太高,也不能保证能否成功等诸多因素存在,对我们来说,它的可用性不高。”
“就是说,成功的概率很小就对了,不管怎样,你们到最后,都是赢家!可恶,竟敢耍我们。”吉尔达兹咬牙怒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但组织,还没有到最后的地步,所以,不愿轻易动用,这是你们唯一的一次机会,要不要用,随你们!”
“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被一个大势力盯住,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答对了,那为了,我们的未来!合作愉快。”汉斯诡笑的递出手。
“哼!”吉尔达兹愤愤的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不再言语。
啪!
汉斯笑了笑,随手,撤掉了‘灰域’,房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光,依旧温暖,只是,稍显暗淡,也许,是临近黄昏的缘故。
窗外的行人,越来越多;夜市,即将到来。
树叶飘零,松鼠与鸟儿,一个接着一个回窝;天空上,一片赤霞云海,渐渐稀薄,向着远方移动,一天,很快便要过去了。
瑞迪欧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身上的压力,瞬间散去,今天,听到的事,实在是平身未闻,这令他感觉到,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正当他想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时,大脑深处,一道陌生的指令,霍然响起,瑞迪欧的双眼,倏然黯淡,茫然的望向窗外。
一只娇小的麻雀,对上了瑞迪欧的眸子,二者眼中,皆浮现出一缕飞鸟纹路,闪着妖媚的红光。
然他的纹路,逐渐与麻雀的纹路,重合在了一起,直至消失。
瑞迪欧虚脱的倒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面,麻雀拍拍翅膀,飞走了。
他的双眼,恢复清明,傻傻的抓着头,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瑞迪欧,有必要这么夸张么?我的灰色空间,可没这么强的效力哦!呵呵。”
汉斯只当他是被刚才的言语交锋,给折磨的精神疲倦了,笑着摇了摇头。
“是太累了,太累了!”瑞迪欧憨憨的附和道。
吉尔达兹瞟了瑞迪欧一眼,又深沉的望向窗外天际,那飞远的黑点,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浅声自语。
“是之前,感应到的那股诡异的魔力,准备把消息,带回主人的身边吗?今天,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势力,隐藏在周边?难道,这里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存在吗?你,又是属于哪一方的呢?麻雀老兄。”
……
这时,以克洛斯交易所为中心的另一处方向,两个豆大的黑点,高速飞来,一路横冲直撞,路人皆避退,指着他们骂骂咧咧;有的,在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后,被吓得魂飞魄散。
“要坚持住啊!!!!一定,要坚持住啊!!!!”
“咳咳咳……再……再快点……,咳咳……要告诉他们,必须,要告诉他们……”
“咳咳咳咳……魔法评议院……危险了,这个国家……的……人民……,一切……一切……都要完了……”
“咳咳……预言……预言之日……,将……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