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风的回答，凌淑嫣两眼一凝，随即继续笑道：
    “没问题，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完，凌所长从下属那拿来一袋合成营养液，咕噜咕噜灌入嘴里。
    两场手术对精力消耗十分剧烈，尤其还是给二阶后期圆满的绝对强者，进行着危险的植入手术。
    凌淑嫣选择亲自下场，也是担心那些只有一阶初期实力的主刀医生，在手术者的气势压迫下，心慌手抖，导致意外。
    喝完研究所合成的营养液后，凌淑嫣起身带着几人离开手术层，乘坐一层侧面的升降梯，一路向下。
    林风眉头微皱：
    “研究所还有地下实验室？”
    当升降梯穿过厚实土层和一道道钢铁隔层后，林风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灵感应是无法穿透这样的地堡工事的。
    心灵感应本质是能量波的探测，类似人类的雷达，在遇到隔离层时，会被阻隔屏蔽。
    只有现在身临其境时，才能扫描出这片地底隐藏的秘密。
    一时间数十上百个光源，出现在林风脑海当中。
    这里的实验体大部分都是第一阶段，但在最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存在大片光源的聚合体，跟林风在地底虫巢，探测到的黑脊虫群一样。
    光源的亮度虽然不高，但连结成团。
    为什么让这么多实验体聚集在一起？
    想靠优胜劣汰来选择成功样本？
    林风内心不禁猜测起来。
    “这是以前的人防设施改造的，当初在这片山脉里，挖了不少防空洞、避难所，正好后来研究所选址于此，于是就地利用起来，改成地下生物实验基地。”
    “既保证实验的隐秘性，又能防止生化污染和泄露。”
    凌淑嫣回话间，升降梯缓缓停下。
    “现在这里最适合进行活体实验，至少不用担心它们会逃跑。”
    “到了，我们走吧。”
    林风三人随即便在凌淑嫣的带领下，离开升降梯，进入其中。
    昏暗、逼仄且狭长的走廊里，墙壁上每隔五六米，才有一颗亮度很低的灯泡，显得通道十分幽暗，让人喘不过气来。
    柳月七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环境，下意识的伸手拉住林风的衣服，对方回头朝她看了眼，点点头，
    示意少女不必担心。
    有他和蛉一在，出不了什么问题。
    很快，穿过十几米长的隧道，凌淑嫣一個左拐，进入一片紧挨着的宿舍区。
    “这里以前是避难所的大间宿舍，后来被改造成了实验体的观察室。”
    凌淑嫣看着身旁紧闭的坚实铁门，有十公分厚，普通一阶初期觉醒者，很难将它破开，更别说这些实验体，被严格限制食物摄取量。
    每天只给他们提供最少的维生食物，站起来跑几步都累，跟别说破门越狱了。
    而这其中就有不少，是韩雨欣在扫荡金城市区时，抓捕过来的势力头目。
    他们基本都是后期强化人，以及十来名稀有的觉醒者。
    几名十恶不赦的觉醒者首领，直接成了优化改造手术的首批实验体。
    基因腺体的植入，导致他们身上发生严重的畸变，自身免疫无法压制虎脊虫的基因入侵，过半体表都出现同化特征。
    最终都变成半人半虫的怪物。
    凌淑嫣简单介绍了下，挥挥手叫来了过道最前面，正在记录每个实验体状态的研究人员。
    一个一阶初期的眼镜男。
    不知是在地底呆的太久，还是其他的原因，昏暗灯光下，男人脸上一片红黄，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蛉一心中浮现出一丝疑虑，附近气息也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但跟在众人身后的她，并未声张。
    凌淑嫣从下属那拿到一份报告，递给林风：
    “这是三十间观察室里的幸存名单，有他们改造前的信息和照片，你看这里有没有她想要找到的仇人。”
    “畸变度都比较严重，直接看现在模样可能没法认出。”
    林风将资料直接交给身后少女，接着开口问道：
    “他们是一群越狱的逃犯，被韩雨欣全送来了，应该还有幸存的吧？”
    凌淑嫣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有，他们这群人，其中不少是杀了别的强化人、觉醒者，完成觉醒的。”
    “作为毒瘤，我自然好好招待了番。囔，那里就有一个。”
    顺着凌淑嫣所指方向，正是9号观察室所在，而此刻翻阅背景资料的柳月七，也已经锁定了他。
    走到门口，负责记录的眼镜男，拿出对应房号的钥匙，在所长的示意下，解开门锁，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林风瞥眼看去，只见一个半身布满了黑红色甲片的人形物体，躺在木板床上，有气无力，那半边脸已经完全被虫子特性覆盖，长出来类似螳螂口器的钳型锯齿。
    他或者说它，身上的气息十分虚弱，但也有一阶初期的实力。
    林风看了眼鉴定结果，确认这是个失败的实验品，但用来提前观察过度同化，收集相关数据，还是没问题的。
    柳月七握着刀柄，走进观察室内。
    她肩膀微颤，后槽牙上下紧咬，眼中怒火犹如实质，甚至化作血红。
    哪怕对方彻底畸变成虫人怪物，少女也能从他的眼神，确认就是当初害她家破人亡的那群亡命之徒。
    只听撕拉一声，千斩刀的刀刃在昏暗灯光下，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影。
    接着便是清脆的敲击崩裂声，夹杂着沙哑的哀嚎，整整响起了数十秒。
    等柳月七甩掉刀刃口的残留的鲜血，收刀回鞘，转身离开时……
    身后木板上的畸形虫人，已经变成了数十块的零件。
    少女没再回头，只是语气平静的看向凌所长：
    “还有吗？”
    凌淑嫣眉头微皱：
    “隔壁还有一个，其他没了。”
    不出三分钟，当柳月七离开第二间观察室后，大仇得报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如释重负，反而隐隐流露出一丝失望。
    哪怕这两次血刃仇敌，已经让她累积到的生命能量，进行了升级。
    林风开口问道：
    “怎么？主犯，他们的首领不在？”
    柳月七点点头：
    “有三个最主要的，不在这。”
    林风看向凌淑嫣，让柳月七将三人的姓名绰号，以及外貌体型特征，简单描述了下。
    凌淑嫣听后两眼微眯，摇摇头：
    “抱歉，它们三个都死在了手术台上。不过还请放心，基因植入手术，所带来的畸变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它们死的备受折磨、并不轻松。”
    这番话显然没起到多少安慰效果。
    仇人之所以称为仇人，必然是要亲手报之，见其死不瞑目才能荡平心中怒气。
    少女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准备离开。
    “等等！”
    这时，一道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凌淑嫣已经迈出的脚步，明显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回头笑道：
    “还有什么事，林小姐。莫非你对这片地底实验基地，也很感兴趣？”
    出声打断众人的蛉一，笑了笑：
    “没错。不过我想这里的实验体，应该不止这些才对。”
    凌淑嫣瞳孔猛缩，一瞬间联想到各种可能，思考如何应对眼前女人的盘问。
    不少推脱理由，掩盖谎言，从凌淑嫣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但她反应很快。
    很快意识到自己在面对两名二阶巅峰的觉醒者时，一旦怀疑出现，就没有任何说谎余地。
    跟别说此刻视野的余光里，已经察觉到了林风投来的质疑目光。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经过多次挣扎的凌淑嫣选择点头承认：
    “是的，观察室里都是还有一点点自我意识，仍然保持完整人形的实验体，至于其他过度同化的畸变体，完全不成人样，所以就没带大家过去参观……”
    “那些实验体已经失去理智和意识，只能当成一只虫子，或是一堆会动的活肉。”
    凌淑嫣接着看向转身的少女：
    “我想柳小姐应该不想看见，那样怪异惊悚的画面。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柳月七深吸口气：
    “那那些，那些怪物当中，有跟这群人逃犯一起的吗？”
    凌淑嫣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有一部分。”
    柳月七有些不太明白，林风便问道：
    “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凌淑嫣看向拉来了板推车，准备打扫观察室的下属：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你们若是真想看，正好可以一起去趟，不过得提前穿好防化衣，以免遭受生化感染。”
    林风眉头微皱，心中有种不好预感：
    “这么严重？我们都是觉醒者，这点儿抵抗力总有吧？”
    凌淑嫣摇摇头，没做解释：
    “到时你就知道了。”
    等工作人员将柳月七击杀后留下的残骸，收拾干净，推着满载板车，走进地底实验室的另一方向，众人陆续跟上。
    在过道岔路口的另一边，换上黄色的防化服，醒目的骷髅头警告标志，让林风几人心中的疑虑，更为浓厚。
    很快，在走过好几间大型实验室后，几人来到一片昏暗的空间内。
    工作人员打开灯，幽暗红绿灯光中，只见一堆囚笼里，关押着数只完全畸变的可怕虫形怪物。
    它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人样，有的身上长满虫族的节肢，或者背部凝结一整块的虫甲，更有甚者双腿已经融合一起，形成新的腹部，而它背部却多出一对翅膀。
    这群怪物的实力虽然仅为一阶初期，但所释放出的气势，远超之前观察室内的半身畸变实验体。
    工作人员将板车上的肉块丢给它们。
    饿了数天的虫怪，开始用那利齿獠牙狼吞虎咽起来。
    若只是这样还好，但随着众人深入，映入眼帘的笼子越来越大，里面的虫怪也开始变得千奇百怪。
    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无规律的畸变，布满全身。
    有些怪物甚至长出三四个头，而肢体更是到处乱长，如同胡乱捏造出来的血肉雕像一样。
    这样的怪物其实根本无法存活，似乎存在某种神秘力量，维持着它们的活性。
    而最令人感到不适的，是它们存活时的进食方式。
    因为没有嘴巴和口器，这群怪物触碰食物后，只能采取直接融合的方式，将丢到面前的肉块，粘合到身上。
    这时一个人头落在它们身旁。
    神经重新连接的人头，发出极为痛苦的嘶吼声，但随着外来细胞的入侵，逐渐吞没光滑脖口的血肉……
    人脸开始变得极为扭曲，所浮现出的模样根本不像正常人能做出的表情，要比鬼脸更为的惊悚狰狞，那五官就像是进入搅拌机，经过揉碎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没过多久，便被同化为一体，整个头凝聚出起红色的外壳，成为怪物身上多出的另一个瘤体。
    一向觉得自己承受力不错的林风，也不由感到一阵恶寒，身后跟随的柳月七，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哪怕隔着呼吸过滤器，也能闻到附近弥漫的血腥恶臭。
    凌淑嫣停下脚步，回过头：
    “还要继续下去？只剩最后一个了。”
    林风没回应，而是看了眼蛉一。
    对方点点头，透过面罩发出的声音，带着嗡嗡颤音：
    “这群虫子虽然模样千奇百怪，但都有火红外甲的共同特性……”
    “包括你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有这种类似的轻微畸变现象，我想它们应该，都来自于最深处的那个庞大家伙吧？”
    听到蛉一说出真相，凌淑嫣当即脸色一变，呼吸逐渐沉重。
    吐出的水汽附着在塑料面罩上，让人看不清那背后诧异和惊疑的神情。
    “走吧，再不解决的话，那玩意会把这里变成人间地狱！”
    “幸好还没增殖到第三阶段，否则降临在人类身上的末日苦难，又得加重几成…”
    无视凌淑嫣的解释，蛉一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林风，推开前方不敢上前的工作人员，进入黑暗深处。
    只听黑暗中亮起一团团火球，紧接着便传来高频刺耳的尖叫声。
    让其余人难受到捂紧耳朵，附近铁笼里的怪物，更是浑身崩裂，渗出鲜血。
    几分钟后，二人身影，缓缓浮现。
    林风身上防化服已经撕裂脱落，露出里面的飞虎甲，他提着枪口处仍飘荡白烟的电磁炮，看着魂不守舍的凌淑嫣，语气低沉而有力：
    “这种变异叫基因辐射，它来自于四阶宇宙生命的意境能力，能够通过自身能量辐射，扭曲附近生物的基因，使它们生长出自身的生物特性……”
    “赤甲虫非常危险，连虫族都没有把握掌控它们，人类就不要再玩火了。”
    这番话的信息量，瞬间颠覆凌淑嫣的三观，她从损失重要实验对象的心痛中，回过神来，看向林风，咬紧牙关：
    “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这些事人类一无所知，难道真的跟你母亲有关？”
    林风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却没有直接回应女人疑问，继续道：
    “总之基因融合的事情，就跟基因战士一样，非常危险，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擅自进行。”
    “因为没人知道这么做，会给人类和蓝星，带来怎样的灾难。”
    “还有什么疑问，晚上再说吧。”
    “我饿了，该吃饭了。”
    说完，林风收起电磁炮，看向还没回过神柳月七，耐心解释道：
    “里面都是一堆活着的烂肉，估计也有那些人的身体部分……”
    “但以你现在实力，还无法靠近，等你晋升为二阶觉醒者，我会详细说明这背后的原因。”
    “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柳月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正好她也早就不想呆了，于是跟着林风二人，直接离开此地。
    留下凌淑嫣，看着几人背影……
    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