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笃定，那你觉得罗宁指挥官会选择哪里作为破局点。”耶格尔淡淡的问道，看他的神态，似乎没有那军官的建议放在心上。
    但真实结果截然相反。
    军官其实说出了耶格尔的心声，耶格尔通过对罗宁履历的研究，心底也是坚信对方绝不会退回到南境。
    但耶格尔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圣教国将领被压制的很严重，此次作战虽然耶格尔是指挥官，但教廷还派了一个红衣大主教做为监军，以及一位专门清除“不听话下属”的守护使。
    耶格尔做的任何决定，都需要向监军汇报。
    一旦红衣大主教不认同这条决策，耶格尔就必须取消这条计划，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圣教国眼下的策略就是打压将领，捧高职业者。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自然是圣教国也体会过将领拥兵自重的苦楚。
    和罗宁上辈子古代某些朝代很相似，体会过节度使自领一方，无拘无束的乱象后，便会开始下意识的打压整个武将体系...
    圣教国高层知道傀儡军难对付，也清楚一支军队最好只有一个声音。
    这些他们都清楚，但就是不放心啊，猜忌就像带刺的藤蔓，紧紧的缠绕在心脏上，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会带着一阵揪心的刺痛。
    最终猜忌压倒了对傀儡军的畏惧，于是便有了监军凌驾在指挥官上的画面。
    所以就算耶格尔心中和赞同军官的说法，但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监军轻飘飘一句“指挥官太过独裁、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听不进其他人的话，”就能将他辛苦奋斗半辈子的地位全部剥夺。
    ...
    觉得军官说的有理的占据了现场大多数，最终初步决定，将防守重心放在另外两支爱艾瑞希援军方向，界河附近的守军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会议结束后，耶格尔起身朝着监军所在的位置步行而去。
    红衣大主教居住的地方并不是营地里条件最好的指挥中心，而是在营地边缘的一片小树林里。
    除了枝叶茂密的悬铃树外，地面上还生长着一层发光苔藓。
    这种苔藓在安静环境里是不会发光的，一旦有人踏足，立马就会亮起来。
    这种苔藓具备着警示的作用，一些大人物很喜欢在住宅周围栽种这种苔藓，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耶格尔顺着林间小路一路前行，身后是一排闪闪发亮的脚印。
    走了约五分钟左右，耶格尔来到了一个小树屋面前，在门口停步，耶格尔整理了一下着装，确定身上没有沾染什么污渍后，才敲响了房门。
    扣扣扣！
    “进来。”屋内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耶格尔推门而入，内里画面映入眼帘。
    小屋内部的结构经过了大改造，隔墙、隔间什么的都被拆除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间。
    原本的矮窗被改成了尖顶形状的落地窗，玻璃换成了五颜六色的彩玻，阳光透过窗花落在了双手虚抱天空的雕像上，晕染出圣洁的光晕。
    雕像前，一位老人盘腿坐在五芒星祭台中，他嘴里正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耶格尔熟悉这种仪式，这是在问神。
    所谓的问神，就是通过献祭，然后获得向神询问的机会，和笔仙有些类似，但没有笔仙恐怖，因为前者已经通过奉献祭品消弭了对自己的伤害。
    耶格尔安静站立在角落里，耐心等着监军完成仪式，在他对面还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迷雾中的人影。
    不出意外，对方必然就是那位守护使。
    每一位红衣大主教都会配备一名守护使，守护使则来源于异端裁决所。
    教廷会从历届死斗里筛选出最强的裁决者，然后灌输圣力，让对方成为一名魔武双修战士。
    就耶格尔知道的，上一届暗王就成为了守护使。
    守护使除了保护红衣大主教的安全外，还肩负着清理军中背信者的职务。
    而所谓的背信者，自然就是“不听话”的人。
    只要对方认为你不听话了，随时都可以用“背信”这个罪名炮制你。
    所以军中将领基本不敢惹守护者，见了他就好比见了猫的老鼠，也唯有像耶格尔这种获得了圣十字徽章，并在信徒里拥有很高人气的将领，才有挺直腰杆说话的底气。
    自言自语的画面持续了约半个小时才结束。
    红衣大主教脱下了圣袍，然后将双手在浸入在净化过的圣水中，仔细清理了三遍。
    待去垢仪式结束，叫做帝福尼红衣主教转过身，将淡漠的目光投到了耶格尔身上。
    “会议结束了，那么说说你们的计划吧。”声音带着一股咏叹调的味道，就仿佛是从天穹上方落下的音符，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敬畏。
    “遵命。”
    耶格尔恭敬行了一礼，随后将作战计划简述了一遍。
    帝福尼红衣主教听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缓步走到圣子雕像面前，抬手轻轻按在了对方的犹如实质的手臂上，逆光隐没了他一半面孔，剩下一半是光明都无法照亮的空洞。
    就仿佛耶格尔在征途中遇到的艾瑞希俘虏，瞳孔中透着生无可恋的死寂。
    “主已经告诉我，傀儡军必然北上，北面有教廷最精锐的力量，傀儡军装配的先进魔导武器将失去作用，傀儡军也将成为流寇，无非重演再一次败走的画面而已。”
    帝福尼红衣主教转过身，以俯视的姿态面对耶格尔。
    “是时候了揭开傀儡军无敌的面纱了。”
    耶格尔单膝跪地，双手握住铭刻着圣纹的骑士剑，雪亮的剑身笔直竖立在地。
    “誓死扞卫主的荣耀！”耶格尔掷地有声的说道。
    帝福尼红衣主教挥了挥手，示意耶格尔退下。
    走出简陋教堂，待身后传来闭合的声响后，耶格尔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抬头仰望澄净的天空，右手握拳用力一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
    “天时地利尽皆在我，你怎么赢。”
    这句话里的你，无疑是在指罗宁。
    *
    *
    *
    在耶格尔确定下计划后，整个讨伐联军便动了起来，他们开始朝着三连城合围，看架势明显是想彻底围死傀儡军。
    卡特琳娜组织了几次突袭，皆没有多大战果。
    有几次甚至还是罗宁出手才保住军队。
    床弩、火神炮傀儡面对高阶职业者终究还是有些不够看，而唯一能造成伤害的魔导炮版本，又因为数量太少，无法形成集群覆盖式轰炸，所以也没体现出作用。
    包围圈越来越近，傀儡军的危机也开始日益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