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抱成一团,聚在一处,双腿在不停地打颤。
冷予惜走上前去,余光看了眼红衣男子。
随即对那一众女子说:“你们莫怕,他决定把你们放了!”
“你们可以回家了!”
对于姑娘们来说,第一眼看到那个掳走自己的人怎可能不生惧意?
但是在看到冷予惜那温和的眉眼,温柔的语气,她们心里的惶恐自然也慢慢褪去。
试探着开口问道:“真的吗?”
红衣男子上前一步。
想要伸手,却惹得姑娘们都往后躲去。
尖叫声连连。
红衣男子识趣地停在原地,嘴里解释道:“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了!”
“但是,你们却不能记得我的样貌。”
说完,红衣男子看着冷予惜。
冷予惜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他和那名唤阿皎的女子日后还要生活在这里,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必然是不能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了。
然后姑娘们就被红衣男子的气息渐渐迷晕,然后消去了他们的记忆。
冷予惜走近南宫梨她们的身侧,想起这个女子之前的嚣张跋扈,心头一紧。
算了,她的记忆怕是也不能留,否则……
“那个,你最好把她们的记忆消掉,不然,若是被她们缠上,你们的未来怕是不会平静。”
闻言,红衣男子走到南宫梨的身侧,一面动手,一面对冷予惜说:“我知道她们是霏青门的人。”
话锋一转,只听红衣男子冷冷道:“:不过我可不会怕他们。”
红衣男子吸了吸鼻子,眼睛随即看着里面,那里是他在乎的人,所以他才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冷予惜她们趁着天还未亮,把南宫梨一众人再次送回到了她们失踪的地方。
至于那些个小姑娘,则是被带到了距此地十余里的一处山林中。
由冷予惜等着她们醒来。
红衣男子处理完这些事就去陪他的妻子了。
言清和云凡之也离开了那里。
这里恢复了既往的平静。
冷予惜坐在一块大石旁,嘴里衔着一根柔嫩的绿草儿,慵懒地望着那些躺在草地上的姑娘们。
她要想想该怎么编。
才能合理。
这时,两道身影同时出现在冷予惜的背后。
是言清和云凡之。
他们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怕冷予惜一个人会手忙脚乱。
“还没醒吗?”言清清冷的声音在冷予惜的耳旁响起。
衣袖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冷予惜一转头就看到了言清那副一尘不染的面容。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些姑娘们。
足足十多个,全部都是如花的容颜。
“可不是,看来那个人的术法当真是高深。”
冷予惜在回想着那个红衣男子的神情,若不是因为他的妻子,他现在怕是早就修成正果了吧?
也不至于在此地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妖。
“对了 ,你们知道他是什么妖吗?”
冷予惜眨巴着双眼看着两人。
只见言清若有其事地望着云凡之不说话。
目光幽幽。
云凡之歪着脑袋,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你说啊!”冷予惜在那边不断地催促着。
“是,是,是狐妖。”
云凡之挠着脑袋,支支吾吾道。
冷予惜看到云凡之的脸颊上泛出一抹红晕,也知他是不好意思。
只轻轻地答道:“原来是这样啊!”
那火红的狐尾当真是漂亮。
冷予惜的眼神在云凡之的身后打量,所以说,在云凡之的身后也会摇曳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那个样子,该多可爱啊!
看着冷予惜的嘴角不断上扬,云凡之别扭地走到一边,想要错开视线。
“唉,醒了!”
云凡之看着其中一位女子慢慢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冷予惜连忙看过去。
一群女子慢慢地苏醒。
她们像是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的小鹿警惕地看着冷予惜三人。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们的眼睛焦躁不安地望着周围的密林。
脑海中的记忆很是模糊,断断续续。
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家里做工,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就是这里。
冷予惜望着四周,道:“这里是妖怪的老巢。”
一听到妖怪这两个字,其他女孩子全都被吓得花容失色,嘴巴张大。
手指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硬是掐出些折痕来。
“不过,你们放心,那妖怪啊,早已经被这位仙长给收服了!”
说着,冷予惜把言清拉到女子们的面前。
言清神色有些不适,面对那些女子眼里的目光,他象征性地往旁边挪了挪脚步。
“多谢仙长的救命之恩!”
众人纷纷向言清道谢。
“不用。”言清眸光淡淡,轻轻说道。
女子们眼中的流光更甚,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皮囊下居然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真的是当得起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冷予惜先是看着女子们眼中那副痴迷的表情,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功夫欣赏美男。
当真是要色不要命啊!
又扭头望着言清,看得出来,他不是很擅长处理这样的场面。
于是她走上前去把言清挡在身后。
小小的身姿站在言清的面前,并不能把男子高大伟岸的身形遮挡,反而给人一种,小鸡仔护着老鹰的既视感。
“那个姑娘们,你们家在哪里啊?我送你们回去。”
一句话让女孩子们的心神立刻回笼。
对啊,丢了这么久,家里人一定着急坏了。
她们望着远处的山峦,又看看周围的地形。
其中一个不过十七八的女子说:“我以前和爷爷砍柴时来过这里,应该是黑水镇北面的石斛沟。”
她走到一棵参天大树下,细细地观察,直到在树干上发现了那一道道的斧痕。
那是爷爷的石斧留下来的。
看着那密不透风的密林,她小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肯定。
她指着那里道:“大家跟我来,我可以带大家离开这里!”
冷予惜也对这个异常聪明的女孩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和言清以及云凡之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即和一众人走去。
丢失的女孩们在今晨被安然无恙地送回了家的消息在黑水站立刻传开。
于是不可避免,那三个救人的侠士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资。
当南宫梨她们从石板路上幽幽醒转之时,就看到周围围了一大群的人。
这其中,有挎着篮子买菜的妇孺,有挑着柴薪的挑夫,还有几个拿着拨浪鼓玩耍的孩童。
他们此刻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南宫梨她们。
嘴里喃喃道:“这不是昨日在沈计酒馆打赌的仙门弟子吗?”
“怎么躺在这里了?”
南宫梨揉着自己发痛的额头,不知为什么,她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似乎被人胖揍了一顿。
抬起自己的胳膊,轻轻地抻着。
其他弟子也都纷纷坐起来,望着众人。
随即意识到自己躺在大街上,皆是一脸的震惊。
她们不安的目光看向南宫梨,嘴里小声地说着:“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南宫梨低下脑袋,不是很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她压低自己的声音:“你问我,我去问谁!”
南宫梨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火气。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都散去了,议论声也渐渐停息,南宫梨她们才敢挺直腰身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真是见鬼了!
南宫梨一甩袖子赶紧离开那里。
她要赶紧回客栈收拾收拾。
不用说,在大街上躺了一宿,这模样定是不雅。
她丢人可以,但是不能给师门抹黑。
谁知道她的脚刚踏进客栈的大门,就在大堂里看到了熟悉的三张面孔。
正坐在桌子旁的椅凳上眼光带着些异样地看着自己。
南宫梨不想去理他们。
本想装作没有看到,迅速地从他们身旁掠过。
却在脚步踏上第一个台阶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老朋友,昨夜怎么一宿未归啊?”
冷予惜很想知道南宫梨是个什么反应 。
不过刚才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将在茅屋里发生的一切都尽数忘记了。
闻言,南宫梨的神情一怔,她看着自己衣服上那半开的纽扣。
眼睛一闭。
转过身来,语气不是很好。
对冷予惜喊道:“和你有关吗?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完,就要扭头离开,身后是几个同门弟子。
她们如今也是十分的狼狈。
只希望可以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当然和我无关。毕竟你们仙门弟子的隐私又不归我管,可是昨日的赌约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冷予惜坐在椅凳上,撩起一条腿。
模样似男子般豪爽。
歪着脑袋,像极了一个无赖混混。
但是那双鹿眼里却流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光芒,与她的行为不是很搭。
南宫梨的手紧握自己的剑鞘。
她们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可是听了太多的有关于昨晚上,三位侠士是如何的英勇无畏,又是如何将那些深陷狼窝虎穴里的少女们救出来的。
他们的名气一时可是响透了整个黑水镇。
纤细的手臂上隐约可见浮起的青筋。
南宫梨现在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被一群市井小民给比了下去。
想她堂堂霏青门在四国的眼中那都是神圣不可高攀的地方,就是皇帝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当然没有忘。”南宫梨的话说的极慢,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如今不过是卯时,很多人都还没有起床,除了些许人。
比如刚来客栈送新鲜蔬菜水果的菜农们。
那名菜农脖子上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用来擦汗。
此刻他推着小推车坐在客栈门口休息,就听到客栈里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于是他就走了进去,正好看到南宫梨她们的样子。
眼睛瞬间瞪大,这些仙门弟子在这家客栈住了许久,他自然是有印象的。
却没有想到这些弟子居然会夜不归宿!
这,这消息简直是太炸裂了。
面对突然走进来的中年大叔,冷予惜的眼神中流出一抹惊讶。
看来这南宫梨的嗓门实在是大,连门外的人都被她给吸引进来了。
“那你愿赌服输?”冷予惜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些揶揄之意。
南宫梨听着,心里的那团火直喷,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尽数吞噬。
她再也顾及不上别的。
无缘无故失去部分记忆;在大街上被人当做猴一样观赏;如今还要面对自己失败的结果。
哪一件对她而言,都是曾经所没有过的耻辱。
南宫梨直直从剑鞘中拔出长剑,脚尖一跃便朝着冷予惜所在的方向俯冲过去。
菜农原本想要打个招呼,却被这场面吓到,嘴里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啊!”
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寻了个桌子,飞快地钻了进去。
脑袋窝着。
不敢去瞧外面的场景。
血肉横飞,太可怕了。
冷予惜在看到那抹亮丽的剑锋朝着自己而来的时候,心头没有一丝慌乱。
她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南宫梨的脸,坐得笔直。
南宫梨在冲向冷予惜的时候听到那声惊呼,她偏头去瞧,却见一个身穿褐色布衣的凡人正好躲进了桌子下面。
神情惧怕。
一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激得失态,心里是又气又恼。
剑尖一偏,刺向了窗台上的花盆。
砰的一声,那原本长得茂盛的紫罗兰便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八瓣儿。
而南宫梨也因为及时收力,导致脚下没站稳,而险些摔倒。
身子踉跄地站在窗台旁,扶着上面的大理石。
头发从肩头垂下。
眉眼凌厉地看着冷予惜,道:“我不和你计较,那酒让给你了!”
说完,南宫梨看了眼在桌子下躲着的人,只看到那瑟瑟发抖的双腿不停地打颤。
她敛去眸中的暗芒,大步走上了楼梯。
木制的楼梯被南宫梨踩得吱吱作响。
身后的霏青门弟子都转头看了一眼冷予惜他们,随后跟着南宫梨上了二楼。
待到那房门被重重地阖上。
哐当一声传来,那原本躲在桌子上的菜农才慢悠悠地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畏手畏脚,似是怕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发生。
“大叔,没事了。”
冷予惜坐在椅凳上,轻笑着对菜农讲。
菜农理了理自己的胡须,目光看着阁楼上的房间。
嘴里嘟囔了一声:“这仙门弟子脾气怎么这么大?”
完事,他又看着柔柔弱弱的冷予惜。
小姑娘腰身纤细得仿佛风一吹便能刮倒一般。
好心地规劝道:“虽然说仙门弟子跋扈了一点,但是咱们普通的小老百姓还是要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不是?”
“没事,别去招惹她们。”
菜农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言语着,随即便退出了大堂,将一车子的蔬菜推到后院。
冷予惜望了望外面的天光,隐约可见些许的白色亮光了。
她对身旁的两人说:“天亮了。我们该去领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