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殇扮作辞云的模样很快离开了?稷山,行走在某一个小镇。
幻化出了一个新的模样,并未使用他自己本尊的脸。
这个镇子上的民风淳朴,每个人都打扮得干干净净,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虽然说由于临近小镇出了古怪之事,但是为了生计,尤其是摆摊的小贩们还是冒着危险来摆摊。
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嘴里卖力地吆喝着:“新鲜的瓜果嘞,新鲜的瓜果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客官,买点吧!”
众人听了,也不由地驻足看看 ,并未行动。
上官云殇的视线停留在小摊位的一角,原来那里摆放着的是新鲜的黄瓜。
装在篮子里,每一根都又长又嫩,在黄瓜的头部还长有小黄花,新鲜得紧。
小贩是个机灵的人,见一人盯着自己的货物看个不停,便知机会来了,他挂着笑朝上官云殇走去,语气友善地道:“这位小哥,可要买点新鲜的黄瓜回去吃?”
记忆里,好像他也曾被人硬塞了一根黄瓜,跟在某人的身后走街串巷。那个时候,他只觉得浑身不适应,如今倒是想念的紧,可惜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小贩眼眸深了深 ,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挪到上官云殇的耳边,大声道:“小哥,买个黄瓜!”
这声音震耳欲聋,带着穿透人耳膜的力量,上官云殇顿觉耳膜有些疼,他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黄色皮肤的黝黑小贩。
木讷地道:“多少钱?”
小贩看着上官云殇方才的神情,还以为他是要揍自己呢!毕竟自己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应答,他便以为这是个耳力不好的残疾人,所以才会趴在人耳朵上大喊。
但是此人转身的一瞬,眼眸里的震惊就证明他是个正常人,而且被自己的那一声给吓到了。
咽了口口水,小贩不好意思道:“不贵,不贵,三文钱,一斤。”
看着上官云殇微微皱眉,他以为这位小哥是囊中羞涩,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冒犯 一咬牙道:“不要钱,我白送您一斤!”
说着,小贩就扯下一个布袋,走到角落里挑了几根好的黄瓜递给上官云殇。道:“您拿好。”
上官云殇从小贩手里接过袋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从里面掏出了一锭碎银。
看着那白花花的银两,小贩的眼睛里直冒星光,他卖了好久的菜都不见得可以卖这么钱。
在上官云殇递给他的一瞬间,他承认,他是很想去接的。
可是 ,一低头,小贩略一沉思。
他扬起一张年轻的脸,推辞道:“我说过,不收您的钱,是我送您的。再说了,这几根黄瓜也不值这么多钱。”
一来一往,拖拖拉拉,竟然吸引了不少的人都驻足,围成一圈看着他们两个人。
小贩顿时汗如雨下,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而那位黑衣少年却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
他索性一摊手,道:“这样吧,客官。我这车子菜都卖给您,正好值您手中的那锭碎银,您看如何?”
哪知,上官云殇看着那满满的菜篮子,颇为为难地道:“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这可就难坏了小贩,让他接受那锭碎银,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怎么能因为几根黄瓜就收人家一锭银子呢!他的黄瓜又不是金子做的!
周围人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差不多了解了一个来龙去脉,便道:“小范啊,怎么,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了?”
众人看着粉面小生,纷纷猜测他是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哪有三根黄瓜给一锭银子的道理。
上官云殇没有在人间买过东西,也不知道市场行情,但是看众人的反应也明白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符合常理。
两相为难之际,他看到了猫在旁边角落里的几个流浪小孩,蓬头垢发,满身脏污,眼睛却亮得出奇,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准确来说,不是望着他,而是望着他手里的黄瓜。
心下闪过一个想法。他对小贩道:“好,你的菜,我都买了。”
听到这里,小贩笑了笑,道:“这就对了,您等着,我给您卸下来。”
众人见没有了热闹可看,也都一个个溜溜地走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上官云殇周围就被大大小小的竹篓子包围,当然都是新鲜的菜。
小贩心满意足地拿着那锭碎银赶着牛车回了家。
耳边的叫卖声还在继续,有些人用固古怪的目光看着上官云殇,不明白他买这么多菜回家干嘛?吃又吃不了,放着也是会坏的。
接下来,人们就知道这黑衣男子打的什么主意了。
因为他对着角落里的落魄乞儿招手,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有无数的流浪小孩跑过来,将那些新鲜瓜果分了个一干二净。
连竹篓子都被拿走了。
那黑衣男子只是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然后拎着自己的那三根黄瓜走得无影无踪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过,很快,他们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的嗓子!”
众人视线纷纷看去,只见原本说话之人双手捂着脖子,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浑身抽搐着,双目圆睁,看起来十分痛苦。
其他人想上前去帮个忙,却被身旁人的一句:“不会是那古怪的传染病吧?”
人们都将几天前出现的古怪瘟毒称之为传染病,如今一听到这几个字就跟见了鬼一样,自然无人敢上前去帮忙。
很快,那人便蹬了蹬腿 ,没有了气息。
众人纷纷跑向四周,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但是说时慢,做时快。
他们还未走几步,便纷纷倒在了地上,作呻吟状。
腹中似乎有毒蛇翻搅,啃噬他们的肠胃,吸收他们的血液,一瞬间,叫声里夹杂着痛苦,凄惨,满大街都是。
众人似扭动的虫子一般,指甲狠狠地扣进泥土里,宣泄着自己此刻身体上传来的痛感,直到血液深深地嵌进了泥土里,他们才没有了最后的力气,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出现的一个白色身影。
猎猎的白衣在眼前飘起,一手掌朝着他们伸出,不一会儿,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地消失,头一歪,失去了生命体征。
白衣人两只眼睛呈现出金色的光芒,他看着地上躺着的所有尸体,眼眸里竟然流露出一丝不忍,但转瞬即逝。
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向上官云殇远走的方向。
“你和从前还真是不一样了。”
就这样,上官云殇每经过一个地方,不久后,那里就会被瘟毒所传播,久而久之,上官云殇也发现了这个奇特的地方。
于是,这一日,他决定守株待兔。
目送着那黑影越来越远,白衣人忽然出现,掌中释放出缕缕白烟,随着空气散播到每一个角落。
呼吸了这种气体的人不久之后便会患上奇怪的病症,到最后不治身亡。
冷予惜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个人倒了下去,手脚抽搐,表情万分痛苦。
“姑,姑娘,救我!”
一人拉着冷予惜的衣服下摆,目光里带着对尘世的不舍。
白衣人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青衣少女 目光微微呆滞了一秒钟,随即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熟悉的口吻,冷予惜有些错愕。她看着那白衣人,道:“你认识我?”
白衣人面含微笑,只是笑了笑却不语,突然,他抬起手朝着冷予惜所在的位置猛地袭击过去。
冷予惜反应慢了半拍,看着那巨大的光圈,想躲已然是躲不开了的。只能勉强出手抵挡,但是冷予惜的实力毕竟没有被全部被激发,所以应对起来,一眼便能看出她不是白衣人的对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冷予惜就要被那光圈吸进去,从头顶树冠上突然落下一人, 身穿一袭黑衣,掌风袭出,将那光圈击了个粉碎。
砰的一声,化作漫天星光。
再一抬眼,那白衣人则已消失不见。
空余满地的尸体和淡淡的灵力碎屑。冷予惜被黑衣人揽在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来人。
她一抬眼看向那张脸,却发现是一张陌生的面容,她并不认得。
但是若无此人,自己必定也是凶多吉少,于是,她缓缓从那人的怀里退出来,抱拳道:“多谢!”
那黑衣人便是上官云殇。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衣的女子,眉目如兮,周身的气质却不一样了,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了。
他的目光在冷予惜的手腕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甩了甩衣袖,漫不经心道:“不用,举手之劳。”
然后他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似是要离开。
他那一身黑衣穿在身上,多了一丝神秘和矜贵,冷予惜看着他即将要离去的脚步,叫住了他:“且慢!”
上官云殇的眉心一跳,心里五味杂陈,心道:“她是认出我了吗?应该不可能的!”
在心里对自己一番鼓舞之后,上官云殇缓缓转过了身,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莞尔道:“姑娘还有事?”
除了二人之外,这里满是失去了生命的凡人,冷予惜指了指那些人,道:“他们该怎么办?”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尸横遍野的人间,到处都是惨痛的叫声,抱头痛哭的妇孺和男人。于是她和冷风彻说自己要来人间看看。
当然,冷风彻一开始是不同意的,经不住小姑娘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并且拜托云凡之和言清二人照顾她。
至于那两个和她同行的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相继离开了,于是她便一个人走着走着,今日便来到了这处。
上官云殇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人,见冷予惜想要伸手去触碰,立即制止道:“别碰,他们身上有残余的毒素!”
细腻的手指顿时僵在半空,冷予惜呆呆地看着黑衣人,他五官平平,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微屈的膝盖缓缓起身,看向黑衣人,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躺着吧?至少应该,应该埋了。”
对于老百姓来言,他们最是有落叶归根的思想情结。
看着青衣女子脸上的疑惑,上官云殇神色肃然地道:“他们是被瘟毒感染了,唯一的办法只有火化,将所有的痕迹都烧掉。”
说着,上官云殇慢慢靠近冷予惜,他将地上的尸体用灵力都聚在了一起,随即一把大火将之付之一炬。
大火轰轰烈烈地在眼前燃烧着,耳边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一股刺鼻的气味,是人肉的烧焦味。
闻得冷予惜直犯恶心,不停地扶着一棵挺拔的大树,往地上吐着。
直到肚子里空空如也,这才停下来。
处理完了这边的事,上官云殇抬眼看去,见女子一脸苍白的样子,心头不禁一紧,在心里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冷予惜。
拼命呼吸着周围空气的冷予惜突然看到自己眼前多了一块手帕,她视线微微上移,直到看到那张脸。
她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好。”
从前作为一个医者,也没有见过这般场面,冷予惜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着人在自己面前被焚烧得黑漆漆的,像是焦炭。
但是上官云殇仿佛是没听到一般,仍旧倔强地将手帕塞进她的手里。道:“还是擦擦吧!”
慢慢地,太阳落到了西山,留下一个小角给世人。
红彤彤的光芒照在人的脸上,将每一根毛孔都照得无比清晰。
冷予惜骑着一匹白马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男子 。
男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缓缓地拉着缰绳 ,身下的马儿也很是听话,摇晃着马尾,滴滴答答地走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冷予惜看着前方道:“前面就是东莞国了。”
上官云殇心头微微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是吗?看来冷姑娘去过东莞啊!”
冷予惜手指微微蜷缩,眼神悠悠地道:“不是去过,那里是我的故乡。”
故乡二字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魂牵梦绕的存在,即使东莞不是上官云殇的故乡,但也是他和冷予惜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意义非凡。
说完,冷予惜又问上官云殇:“三七兄的故乡是哪里呢?”
三七是上官云殇告诉冷予惜关于他的名字。
上官云殇眸色一暗,语气里带着些惆怅,道:“不记得了,流浪了很久,连自己的来处也没印象了。”
冷予惜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抱歉。我不该问的。”
冷予惜如今没有帮手,再加上三七对那白衣人有过了解,所以冷予惜决定和他一起把那白衣人揪出来,最好是一举消灭。
从三七的嘴里,她得知了很多事情,关于瘟毒的来源,等等。
但是,对于他自己的身世,他却缄口不言,无法奉告。
对于这点,冷予惜也顺其自然,不去为难他。揭开伤疤,伤人害己 。而且,尊重他人的隐私,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