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招娣一向都爱面子,以往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就周围几家能听到一点动静,这次一下招来半个村的“留守”老太太看热闹,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想着反正今天这脸也算是丢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抱着就算丢脸也要让苏建设两口子好看的想法。
她一只手紧紧抱着哭得小脸煞白的苏宝珠,一手拍着大腿,闭眼哀嚎道:“天啊,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啊,柳小梅她不是个东西啊,撺掇着老三和我这个当娘的离了心,嫌弃还不到两岁的小姑子……”
吕招娣边哭边骂,口齿清晰,颠倒黑白,字字句句都在明指,暗指柳小梅不贤惠,见不得她和苏宝珠好,嫌弃苏宝珠,苏老三娶了媳妇忘了娘……
人都是同情弱者,四十岁的老母亲抱着年幼的女儿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年轻的小夫妻站在一旁不赶紧认错,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这还了得?
要是放任不管,万一带坏了村子里的风气,家里的儿媳妇有样学样怎么办?
她们虽然看不惯吕招娣,巴不得她过得不好,但这也不妨碍她们这会和吕招娣同仇敌忾,坚决打压这种不良风气。
吕招娣也是抓住她们的这种心理,才会想用另一种方式拿捏住苏建设夫妻。
一个妇人瞪着吊三角眼,立马化身正义使者,语重心长道:“建设啊,不是婶子说你,父母养大你们不容易,可不能去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没了可以再娶,这亲娘就一个,还是要多孝顺。”
苏建设似笑非笑看着她,阴阳怪气道:“婶子都知道父母养大我们不容易,你咋就不能对王奶奶好点呢,我听说你不让大庄叔给王奶奶饭吃,打算饿死王奶奶一了百了。”
“婶子,不是我说你,我大庄叔就这么一个亲娘,要真饿死了,大庄叔就没娘了,你这么孝顺明事理,要不还你死吧。”
“婶子,你要是死了,不光让大庄有亲娘尽孝,说不定大庄叔还能再娶一个比你年轻的寡妇做媳妇,你说是吧?”
大庄媳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抬手指着苏建设半晌都没说出话。
第一个正义使者“卒!”
另一个一脸刻薄的妇人站出来,高昂着头就开始说教:“建设,你菜花婶也是为你好,你怎么不分好歹呢?难怪把你娘气成这样,真是被你媳妇迷了心窍,还不赶紧给你娘道歉认错,在让你媳妇跪下来求你娘原谅?”
苏建设丝毫不惯着她,立马开大:“桂花婶子这是以己度人吧?啧啧,以前有人说你喜欢和我大山叔吹枕头风,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没成亲前就勾引……”
“啊~苏老三,你闭嘴!”
桂花婶子尖叫一声就匆匆挤出人群跑了。
“唉,桂花婶子怎么越老,脸皮还越薄呢?我都还没有问她当年是不是真的和大山叔在草垛子里……”
苏建设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咂咂嘴,遗憾地叹口气,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吃瓜群众面面相觑,这苏家老三也太虎了吧,怎么啥都敢往外说?
她们虽然也八卦,背后蛐蛐人,但也不敢当着当事人啊!
人群里还有几个想当正义使者的踌躇了一下,在心里回想自己有没有被抨击的点?
嗯,她们家虽然也快断粮了,但可没有要饿死年迈公公婆婆的打算,哦,她们当初可都是正儿八经经过媒人说亲,正经嫁过来的……
她们行得正,坐得端,身子不怕影子斜!
一个骨瘦如柴的勇士站了出来,看着苏建设得意洋洋。
“建设啊,虽说你干活是一把好手,但比起孝顺,你还真要和你栓子哥学学,只要是婶子说的话,他向来都是一个字也不带改的照办。”
“俗话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你媳妇敢撺掇你对你娘不孝,就是欠打,打少了,要是你栓子哥早就大耳瓜子扇过去了,哪……”
“淑英婶,你说这话都不怕吗?”
苏建设语气幽幽,听的淑英婶子无端后背发凉,她梗着脖子道:“我,我怕什么?”
“当然是怕栓子哥他媳妇半夜来找你啊!以前我还想起,栓子哥媳妇怎么那么倒霉,在家就能摔死,原来是你撺掇着栓子打死的啊?”
淑英婶瞳孔猛缩,不知道苏建设是胡诌,还是真的知道什么,脸色难看至极,色厉内荏道:“苏建设,你不要胡说,那贱……栓子媳妇是自己摔死的,和我家栓子有什么关系?”
“哼,我劝你也是一番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要是再敢乱说,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淑英说完朝地上啐了一口,就怒气匆匆转身离开,好似是被苏建设的胡言乱语气着了,但那背影怎么看都透露着股心虚的意味。
一群看热闹吃瓜的人,看着淑英离去的背影,眼里都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