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回昭陵,严加看管,对于这样的处置结果,李治还是有些不满意。
在李承乾走后,他又派人暗示崔仁师,让他继续进行弹劾,看看是不是还能再逼一逼皇帝,要是能借着这件事,直接将李承乾给赶回黔州去,那是最好不过得了。
崔仁师虽然觉得该适可而止了,但又不敢拒绝李治,只好硬着头皮让人继续递折子。
可是这一次,明显是触及到了李世民的底线,一个御史刚将折子给递上去,李世民就将他叫过去臭骂了一通,而后直接罢免官职,贬镝去了岭南。
可以预见,这位倒霉御史,这辈子肯定是都无法回来长安了。
眼瞅的皇帝开始不讲理了,崔仁师说什么都不敢再继续下去,李治失望之余,只能再寄希望到长孙无忌的身上。
他希望好舅舅能尽快坐实李承乾放火害民之举,到时候,看看李世民还拿什么护着他,想到这,李治心里又不禁生出妒忌之情来。
站在两仪殿的门口,来请安的太子殿下,深深大呼吸几口,等到心情复转过来了,他这才迈步进殿。
“儿臣,恭问父皇圣安。”
李世民扫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让他免礼,然后问起了最近的学习情况。
“回父皇,前日各科月考,儿臣都得了上评,尤其是算学,各类算经儿臣都已贯通掌握。”
李治声如洪钟,隐隐有着骄傲之色。
他本想着定能得到几句赞许,却是没想李世民听完后,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再无其他的表示。
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以往他稍有个什么进步,李世民从不吝啬夸奖他。
这也是皇帝从李承乾身上吸取到的教训。
过去,李世民只会专门挑刺,从来不会夸奖什么,属于是典型的中国式打压教育。
直到把李承乾逼得破罐子破摔后,李世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方法有很大的问题,所以后来对待李治时,他不仅耐心更多了,也变得更加的亲和了。
今日实在有些反常。
瞄了眼御座上的皇帝,李治低下头暗自想着什么。
殿中掉针可闻,沉寂了会,李世民突然开口:“雉奴,朕想让你去一趟河南。”
李治十分诧异。
李世民接着道:“河南灾情放缓,是该收拾收拾那些蛀囊了,朕已下令,以萧瑀为巡察使,去河南正正风气。”
“你自幼长于深宫,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趁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吧,看看我大唐百姓,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看看我大唐官吏,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这是被立为太子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与政事。
李治激动的连连点头:“儿臣一定多看。”
“去吧,后日萧瑀就要启程。”
“诺,儿臣不在,父皇多保重龙体。”
李治神色真诚,眼中隐隐有着不舍。
他的孝心,溢于言表,李世民能感受到,皇帝沉默瞬息,声音发沉道:“雉奴,为父对你寄有厚望,莫要让父皇失望。”
李治拱手,认真道:“父皇放心,孩儿定不让您失望。”
待的李治出去,李世民莫名摇摇头,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有些倦乏的用手揉着眼睛。
这时,门外的黄门拿着刚从钧州送来的折子进来,折子是被派去给李泰看病的御医写的,那御医说,顺阳郡王患的是奇症,他穷尽平生所学,仍旧是不见好转。
在据实汇报完情况后,这御医又隐晦的表示,也许李泰就要时日无多了。
李世民看完之后,心里头就跟刀割似的,一时间竟有些喘不过气。
张阿难察觉到不对,赶忙想让人去传太医,可李世民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眼眸猩红道:“派人,速速将青雀接回来。”
这一刻,皇帝什么都不去顾忌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再看看李泰,哪怕就只有一眼。
在李世民悲伤不已的时候,李治却是兴高采烈的。
马不停蹄的回到东宫,李治就让人开始收拾贴身用的东西,得知他要去河南,王氏十分的不舍。
自前些日子冰释前嫌后,李治就开始演起了好郎君,他不仅对王氏非常的呵护,就连王家人也非常关心。
王氏他爹被任为了苏州刺史,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可是个好地方,她的舅舅柳奭也升任为了民部侍郎,其兄弟也各都得了官职,可说是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这,李治还觉得不够,为了更加表现自己,他还将寄居在王氏家的一人,也塞进了东宫六率之中。
这人名叫王方翼,按照辈分他是王氏的堂兄,但是年纪却要比王氏小一些,今年不过才十四岁。
因为早年丧父,在家族之中多受欺负,王氏他爹心善,就将王方翼收留在自己家住。
种种的举动,让王氏大为感动,对于李治的感情一日比一日多,她是真不舍得和李治分别,于是想了个主意道:“殿下,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这怎么能行,随行的还有萧大人,你跟着让他如何看我。”
李治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王氏轻言不放弃,开始软磨硬泡起来,正当李治被烦的快要压不住火气的时候,近侍刘奇领进来一个太监。
这太监李治也有分印象,知道他是瑞安的亲信,此人说有要事要秉奏,李治这才得以摆脱王氏。
二人来到书房,这太监躬身道:“殿下,公公刚收到消息,陛下令张阿难派人去钧州,将顺阳郡王接回长安来。”
李治脸一黑。
刚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那该死的胖子,终究是要回来了。
父皇,你就这么疼爱他们两个吗。
李治一拳打在桌子上。
哐当一声。
来报信的这太监吓了一跳,连忙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道:“殿下息怒。”
李治气呼呼的,咬牙切齿道:“回去告诉瑞安,让他派个靠得住的人去昭陵,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总之,我要知道李承乾的一举一动。”
太监点点头,随即快速离开。
李治坐在书房,脸上阴沉如水。
临近黄昏的时候,长孙无忌刚回到家中,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刘奇就跑上了门来。
李治基本没差人寻到过府上来,想也不用想,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果然,刚一照面,刘奇就迫不及待道:“相爷,殿下问您,事情有眉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