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李泰干其他事不行,可恶心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收到请柬,李治压下去不久的杀意,又是被勾了起来,他真想不管不顾,派人去将魏王府杀个一干二净,连条狗都不留。
可这,也只能想想罢了,憋了一肚子火的太子殿下无处发泄,只好将东西砸了又砸。
晚些时候,魏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比之过年还要欢快。
李泰穿上整套官服,看着很贵气,就是没什么威严,或许跟突出来的肚子有关。
今日来的人很多,除了翰林院的一些学士之外,余下大多,都是第一次登门,三省六部各司,有些不便来的,也都让人送了贺礼来。
自回长安来,这是最得意的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更是最有排场的一天。
宾客们极尽恭维之言,哄的李泰飘飘然,此时此刻,魏王殿下只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中,所追求的只剩一步之遥,几乎已是囊中之物。
“以王爷之才,今日执掌尚书,必是政通人和天下太平,下官,为王爷贺,为大唐贺。”
李泰哈哈一笑,脸上肥肉抖抖,“彦伦,本王知你也有大才,在主客司实属委屈,你可愿意,和本王一同去尚书省。”
卢彦伦大喜,连连道:“下官愿为王爷所驱,鞍前马后,当无二话。”
其他人一看,吹捧的更是起劲,江南行会的沈兴,更是马屁连连,他们江南士族,比之关中和山东等地的豪族,更是家大业大,按理,李泰提议废籍,对他们也是一件坏事,可沈兴并无什么芥蒂。
南方士族,被压迫的太久了,他们当下最为渴望的是政治资源,只要能重新参与进权利的游戏中,牺牲一些利益也没什么。
更何况,跟李泰纠葛的时间也不短了,沈兴来魏王府,没有一百次也有八九十次,已经是上了车了,现在想下车,也不可能了,前头纵然是条死路,也只能咬着牙走到底。
各种彩虹屁,拍的李泰将要迷失时,一个侍从弯着腰小跑而来,听完他的禀报,李四郎笑的没那么开心了。
前厅中,李承乾负手站着,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书架上的沙漏,缓缓滴落着,一粒一息,百沙成堆,听着后院传来的欢笑声,程良骏气愤难平,冲着门口太监喊道:“都两刻钟了,你们有没有通传。”
太监毫无反应,似是个聋子,程良骏更是来气。
李承乾转过身,笑笑,随口道:“急什么,等着就是了。”说罢,也冲着门口道:“去,沏壶热茶来。”
太监这下不敢无动于衷了,乖乖的端来了茶水。
李承乾随意一坐,悠哉悠哉的品起了茶。
许久,李泰终于露面了。
“咳咳咳!”
干咳几声,当吸引来目光后,李四郎甩了甩袖子。
很明显的显摆,在李承乾看来,实有些幼稚。
“青雀,恭喜恭喜,没想到,父皇竟会任你为尚书令。”
话里,故意带了七分羡慕三分嫉妒,这正是李泰想要的,他得意洋洋的坐下,斜瞥一眼,带有傲气道:“以我之才,尚书令算什么。”
李承乾呵呵一笑,随之从袖中掏出一物,“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给你一策吧。”
拿过来一看,李泰眉头皱了起来,满是狐疑的打量向李承乾。
“你这什么意思,闲的无聊,管起人家婚嫁事来了。”
“我听说,任你为尚书令,朝中不少人反对,是父皇力排众议,对你这般看重,你说,去了尚书省,你是不是该干出点事情,来证明自己,来堵那些人的嘴,来为父皇争光。”
李泰认同的点点头。
李承乾又道:“做点事,说起来容易,可岂又是那么简单的,长孙无忌在尚书省中耕耘多年,他必定会明里暗里的与你为难。”
“一时半会,你也无法与之抗衡,既如此,不妨先从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入手,这样,反对的人也会少些,你也能刷个存在感。”
李泰仔细琢磨着,他将所听之话,一字一句的过了一遍,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后,这才将策本收了起来。
李承乾微不可察的一笑,继续道:“今任你为尚书令,这便说明,在父皇的心里头,对你的看重,已经大过了雉奴。”
闻言,李泰嘴角又咧了起来。
“眼下,废籍一事僵持,你当尽快推进此事,这事要是办好了,父皇必对你更为看重。”
李泰黑眉一竖,“你刚刚不还说,我一时无法与长孙无忌相抗衡吗?”
李承乾笑道:“让你推进,意思是紧抓不放,比如隔个一两日,就将六部之人,唤去政事堂议上一议,让废籍始终保持热度,让朝野上下,都不断的关注议论,这也是给他们施展压力。 ”
李泰又仔细的琢磨了琢磨,确定没什么坑后,才应承了下来。
话说完,李承乾起身告辞,而后进了宫,他到时,李世民正一人吃着饭。
“孩儿,参见父皇。”
皇帝挥挥筷子,李承乾坐到对面,私下,李世民也不多讲什么繁文缛节,嘴中的东西未咽下,边嚼着边问道:“先去了青雀那?”
“是,孩儿去贺喜。”
“听说去的人不少,很是热闹。”
李承乾笑笑,“青雀就是这般性子,喜爱热闹。”
李世民叹了一声,夹筷青菜,又道:“你可真有把握说动房玄龄?”
“孩儿不敢言有把握,只能说是尽量。”
这矫揉的话,听的李世民也是无奈的笑笑。
吃完饭,父子二人一边饮茶,一边闲聊着,等的差不多了,李承乾话题一转,“父皇,雉奴已禁足多日,孩儿斗胆,想替他求个情。”
李世民看来,眼里头有狐疑,还有迷惑。
“父皇,雉奴毕竟是太子,长久禁于东宫,恐遭受非议,要是传起父子不睦的话来,恐有损天家脸面。”
这套说辞, 听起来很讲情理,但李世民并不相信,作为一个斗争经验很丰富的人,他知道,敌对之间,不管好话坏话,都夹带着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