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反目,许石是指望不上了,可事情还得办,苦思冥想一日,许敬宗登上了李义府的门。
见礼落座,李义府恭顺问道:“侍郎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许敬宗当下是黄门侍郎,门下省副官,而李义府只是个小小舍人,由不得他不恭敬,最紧要的,还是庶子的名头份量更重。
李义府与李治,也有一二关联,他贞观八年,因善写文章得到时任剑南道巡察使李大亮的赏识,得以举荐出仕,先任门下省典仪,后又受刘洎推举,改任监察御史。
任御史期间,李义府多有指责不法,被李世民认为是耿直坦荡之人,便令他随侍晋王李治。
刘洎与李泰相交,时值李泰风头正盛,李义府自对李泰上心的很,对李治多有冷淡,可造化弄人,最后却是李治出了头。
李义府悔恨不已,这些年他跟在长孙无忌后头,摇旗呐喊事事争先,如废籍,他虽也自称大家出身,可自小贫困寒酸,废籍与他并无多大干系,可李义府比之杨弘礼等人更加激动,为的,就是想引太子瞩目。
“李兄,久闻你行文如流水,辞藻华赡,临近太子寿日,今日来是想劳烦你,不知可否写一篇寿赋。”许敬宗笑着道。
李义府感觉诧异,他虽擅长文章,可许敬宗能当太子师,文笔自然也是不差的,要写寿赋,何须让自己代劳,再者,李治生辰七月,这才四月,何须这么早写。
怕只是个引子,当另有他图,不过,能给太子写寿赋也是件美事,李义府立马应下,还言之凿凿的表示,一定倾尽毕生所学,写篇冠绝古今的寿赋。
这就算是有交情了,二人再饮酒论事,推杯换盏间,称兄道弟起来,当觉得差不多了,许敬宗转问道:“贤弟,听闻你与京畿府尹王德俭, 略有交情?”
“他也出自盐亭,小弟和他多有交往。”说罢,李义府试探道:“兄长有事要劳烦京畿府吗?”
许敬宗看看左右,然后作犹豫状。
见此,李义府赶忙说,“兄长不便,小弟也不多问,我为您直接引荐王德俭。”
“倒也不是信不过贤弟,只是……”踌躇一二,许敬宗脑袋前伸,低声道:“清风楼明月楼,贤弟应是知道的,自这两处没少散出诋毁东宫之言,殿下对此很是苦恼,我为属官,当为殿下分忧。”
话说的不明,但李义府是听明白了,他也知晓这二处背后的主人是谁,一瞬间,李义府意识到,这是个机遇,是个走进太子视野的好机会。
心,顿时热了,连眼睛,都闪起了光,“好大的胆子,连殿下都敢诋毁,兄长要是信得过小弟,就交给小弟来办如何,一定给殿下出口气。”
许敬宗呷口酒水,缓缓道:“我与贤弟久无深交,可今日一见,引为知己,贤弟我自是信得过的,只是……”
“殿下名声受损,当严加惩治,才可起警示之效,这…却也不好办。”
李义府目露凶险,“这有什么不好办,兄长放心,小弟一定办的妥当。”
“那就有劳贤弟了。”许敬宗举起酒水,与李义府对碰后,又补充道:“这事还望尽快,最好四五日内就有结果,免得夜长梦多。”
~~~
将许敬宗送走,李义府马不停蹄的来到京畿府,王德俭这位置,是长孙无忌扶着他坐上的,自然,其也是东宫一系。
知晓来意,王德俭无二话,一口就应了下来,两人一番密谋,遂有衙役冲出,先到清风楼,店门紧闭空无一人,连忙再转去明月楼。
豺豹们凶神恶煞的冲进来,不由分说的将人都赶了出去,小二上来询问,结果直接被一脚踹飞,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周二匆忙去叫林七。
“你们做什么!”
捕头冷声道:“你是掌柜的?”
林七应声是。
捕头再一挥手,言了句拿下,不良人直冲过来。
“干什么,凭什么拿我,我犯了何事!”林七边挣扎边斥喝。
捕头不多理他,再让人将明月楼众人尽皆拿下,周二没跟着林七露面,他很机警,见势不对赶忙从侧门溜出。
李承乾坐在窗前,阳光明媚,金黄色的织线从丝绸穿过,一朵菊花渐成雏形。
正认真时,惠娘带着女儿进来,母女二人都是一副焦色,尤其是惠娘女儿,两眼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李承乾放下针线,“怎么了?”
“殿下,七郎被京畿府抓了,连明月楼也被查封了,是跟在七郎身边的周二来报的信……”
皇帝离京,对李治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定是不会毫无反应,对这一点,李承乾有所准备,只是没想,会这么迫不及待,李世民走了,也不过才一两日,还这么大张旗鼓,有权,就是任性啊~
“你二人先别急,那周二呢,去将他叫来,我问清楚后,咱们再说。”
“殿下,他也跟着来了,就在门外。”
周二被带进来,这是第一次见到李承乾,他不免紧张,“小……小的,参见殿下。”
李承乾问了前因后果,知晓的更清楚后,不免对林七的大意感到不满,长安县提了醒,杜爱同也差人提醒,就是当了耳旁风。
“惠娘,你且放心,林七我一定尽快想办法将他救出,莫愁,不会有什么事的。”
安抚完惠娘母女,李承乾让赵玉亲自将她们送回去,周二局促的站着,接受着打量。
须臾,李承乾问道:“我听林七说过,你是个聪慧的人,他很信任你,他既信你,那我也信你。”
“小的,愿为殿下效死。”
李承乾起身,将跪地的周二亲自扶起,“林七这些年招揽的人手,你可都知道?”
“小的都知道。”
“好,你这就回长安去,让那些人散播消息,就说,太子明月楼寻乐,其掌柜不慎得罪,太子让京畿府罗织罪名,将明月楼查封。”
周二应声诺,去了。
李承乾坐回窗前,开始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