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所言,实在太过惊煞人,李承乾一时乱了心神,可很快就又冷静下来。
他觉,不太可能,不是说李治没有这个胆量,而是觉他没有这个本事,要真随随便便就将李世民摆布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你去两仪殿看看。”
程良骏担忧道:“殿下,要不先出宫吧,她说的如果是真的,东宫的人怕是马上就要到了。”
李承乾快速思索,君子不立危墙下,确实不能太过自信,万一呢...
离开大明宫,从左银台门出宫,此时,宫门已经下钥,李承乾有李世民赐予的身牌,禁军倒是没拦着。
出了皇城,直向着卫国公府去,李治很快知晓。
李承乾跑了,这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知道了什么。
武媚来了东宫。
“媚娘,他出宫了,现在在卫国公府。”李治阴霾道:“孤想现在就动手。”
“殿下,不可。”武媚劝道:“现在派兵去拿,他要借此言殿下谋反怎么办, 说不定程咬金、尉迟敬德,就会举兵响应。”
李治烦躁难安,“那现在如何。”
“等,等他动手,他如果敢起兵 ,那他就是谋反,殿下就能占据大义,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不见得敢参与,就算这两个老贼敢响应,殿下有大义在手,只需一道旨意,他们也调动不了多少兵马,京军说到底是朝廷的京军,非是他二人的。”
“可...他要是不动呢,等父皇醒来...”
李治本来的打算,是让李世民昏睡两日,然后将李承乾和李泰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等皇帝醒来,也无可奈何。
他是不敢真的造反的,不是说没有这个胆子,而是,皇宫中有禁军、玄甲军,长安内外,还有京军三部,李治能拉拢的了李君羡,可他拉拢不了禁军各级军官和士卒,玄甲军更是天子亲军,或者也可说是死士,他们唯皇帝之命是从,京军更是不用提了...
皇帝在军中威望甚高,不管是李治还是谁,只要敢与造反扯上干系,瞬时就会遭到反噬。
“他不动更是好了。”武媚笑的妩媚,走上前两步,在李治耳边缓缓道:“陛下久治不愈,殿下合理继位,乃法理纲常,无人可拦。”
李治心头一震,这....是让他真的弑君弑父..
心是慌得,也是怕的,可转眼间,就又坚定下来。
或许是出于安慰,或许是为自己的大逆不道寻个借口,李治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不怪他...要怪...就怪李世民,是他....把事情搞成这样的,是他...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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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紫兰殿回来,李世民有些眩晕,他还以为是一日未食,饿的,便让张阿难去传膳。
等吃的端来,皇帝已经躺在床上,看着是睡着了,可张阿难觉得有些奇怪,他形影不离跟着李世民半辈子,对皇帝的各种习惯了如指掌,李世民是不会连鞋都不脱就睡下的。
“陛下...陛下...”轻唤了两声,皇帝无动于衷。
这更是奇怪,武人出身的皇帝,纵使熟睡中,任也会竖着耳朵,一点轻微的动静,他都能醒来。
张阿难伸手,轻推两下,还是无反应,他赶忙让人去传太医。
太医院的人,一窝蜂的都是来了,号过脉象,有点异样,不过,一时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眨眼,天亮了。
太医们商量来商量去,总算是有了个初步方案。
李承乾一夜未眠。
周二带着露水湿气,赶来卫国公府,利用百骑人脉,摸清了宫中情况。
“殿下,陛下昨夜从紫兰殿回去后,确实未再露面,不过...两仪殿并无什么异常。”
“殿下昨夜出宫后,大明宫也未有异动。”
事情,似有些扑朔迷离,李承乾思索着。
李德骞问道:“快要上朝了,殿下要去吗?”
太极殿中,百官都是到了,李泰任与人谈笑风生着,丝毫未发觉,宫里的味道,有些变了。
李治来的稍迟,他扫了扫,未看到李承乾...
等了许久,皇帝迟迟不见来,不免有人开始狐疑。
窃窃私语开始响起,正议论间,张阿难来了。
“陛下有口谕,大朝暂罢,诸位散了吧。”
群臣一头雾水,越发觉得奇怪。
李治未多言,转身即走。他没有往东宫去,而是向着两仪殿来。
太医们,正为皇帝针灸,李世民毫无反应 ,深沉的睡着。
张阿难回来,着急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太医言,从脉象看是好点了,说不准...晚上或者明日就会醒来。
听此,张阿难是放心了些,可转眼,小黄门的进来,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公公,太子殿下来了。”
张阿难头一大,来不及多想,连忙向着殿外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让李治知道皇帝有恙,不然,恐要节外生枝。
“殿下,您怎么来了?”张阿难平静又恭敬,看着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李治淡淡道:“孤有事,要与父皇亲言。”
“殿下,陛下还未起,有什么事,等...”
“孤等不了,现在就要与父皇说。”李治说着,迈腿就往里走。
张阿难拦住,“殿下,天子居所,无诏不得擅入,奴婢说了,陛下还未起。”
“父皇要生怒,孤仍由处置,现在,孤必须要见到父皇。”
李治强硬的很,张阿难借用孝道,企图让他 有所顾忌,“殿下,您就先回去吧,昨日因小殿下,陛下急火攻心一夜未睡,太医看完才刚刚睡下,您莫不知疼惜君父。”
“好,那孤就在殿外等着。”李治说着,就是跪下。
张阿难伸手去拉,却是被甩开。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就先回去吧,等的陛下醒了,奴婢即刻差人去唤您。”
李治不为所动,就是跪着。
张阿难不敢走,于是,也跪了下来,“殿下莫令奴婢难做。”
李治板着脸, 一言不发。
二人就这么耗着。
过了许久,李治突然道:“张公公,你不进去伺候父皇吗,万一父皇醒了呢。”
张阿难被捏住了要点,正想着怎么回话时,李治站起身,又要往里闯,张阿难再拦住。
“张阿难,父皇怎得了,你拦着孤不让进,是何居心。”
“奴婢怎敢拦着殿下,只是陛下刚刚歇息,此时惊扰,不妥。”
李治不听,还要往里走,张阿难令侍卫将他堵住。
“好大的胆子,张阿难,你要造反吗?”李治高声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