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古二人将事情交代给谷掌柜,暗中盯着,见米入斗果然中计,大为得意。
想找李潇寒表功,却又不知他去何处了。
二人前一番被静云、静风擒住,险些丧了性命,不敢在是非之地久留,心想龙虎山是在南边,便一路向北避去。
这处逛荡几日,那处溜达几天,倒也逍遥自在。
这日黄昏,来到长江边上。
江面宽阔,水雾蒸腾。二人寻不到渡口,只好沿江向东而行。
远远望见一山形似卧马,询问路人,才知是到了马当山。
忽见一群乡民匆匆跑了过来,中间一人捂着脑袋,指缝里鲜血长流。
闻平邦上前询问,一乡民道:
“前面两伙强盗打起来啦,好似是争一口大箱子。咱们不过是多瞧了几眼,这老兄的脑袋便给一个使棍子的开了瓢。”
古平国道:“咱们瞧瞧去,那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没准能收个渔利。”
二人绕过山脚,遥遥听得兵刃相交之声,叮叮当当斗得甚是激烈。
循声跑去,见十七八人分作两伙,围着一辆大车,斗得正激。
车上一口大木箱,铜皮包角,夕阳照上去,闪着金光。
闻平邦道:“他们劲儿还足,想捡便宜还得等会儿。”
二人不敢靠得太近,便缩在草丛里听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打斗声渐渐停息下来。
探头一瞧,见那些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没一个能动弹的。古平国叫道:“不早不晚,时机刚好!”奔了过去。
却见这十七八人,个个破衣烂衫。衣襟上或多或少,皆缀着小口袋。
闻平邦道:“哎呦,原来是丐帮起内讧啦!”
古平国道:“花子们能争什么好东西?多半是一箱子破锅烂罐。早知就不来了。”
这么说着,却还是走到大车前,曲指敲了敲上面的木箱。
嘭嘭声沉闷,里面的物事显然不少。
正要打开来瞧,车轮下忽的伸出一只手来,五指如钩,紧紧握住他的脚踝。
古平国吓得向后一跳,那人紧抓不放,也被带了出来。
是一个矮瘦乞丐,右胸塌下去一大块,几乎贴到了后背。
他似是神智不清,瞪着古平国道:
“安大海,你想杀爷爷,只怕没那么容易。我这口气又缓上来啦,咱们再斗!”
身子嗖地窜起,望着古平国扑来。
古平国慌忙向后避去,只听“嗤”的一声,衣襟被他扯了开来。
那瘦丐伤重之下,却也跌在地上。望见古平国胸口的跃鹿纹身,惊道:
“鹿……两位是九华派的?”
古平国心想:“师父既然不当我们是徒弟,此刻我们虽有这纹身,也不能算作九华派门人了。”
含糊着答道:“是又怎样?”
瘦丐道:“那可好啦!两位小哥是武林正道,帮我个忙。
此事关系到丐帮生死存亡,你们一定……得答应。”
他把手探入怀中,摸索了好半天,掏出一块满是鲜血的小牌子,道:
“两位小哥,你们拿着这个……”颤颤巍巍地递了过来。
古平国见那小牌边角处露出些金光,心下一喜。
接过来一掂,分量却不甚压手,想来是块铁牌,鎏了一层金漆而已。
他有些失望,问道:“你给我这个干啥?”
那瘦丐道:“这是……是咱们韦帮主的令牌。
两位小哥,你们帮我去青竹林报个信儿。你们拿着这个进去,不会有人拦着。
千万别找旁人……直接找韦帮主,就说……说我司马恶打探到……”
忽然“呼”的一声,一只西瓜大小的铜锤从天而降,正砸在他头上,登时脑浆四溅。
闻、古二人吓了一跳,慌忙跑出老远。
转头瞧去,见死人堆里晃晃悠悠地站起个老丐。左肩一道裂口,几乎直贯到腋下。
一个膀子颤巍巍的,像是随时都要掰下来。
闻平邦道:“真是个爷们,伤成这样竟然还没断气!”
那老丐右手一抖,铜锤又飞回他身前,原来是套链子双锤。
他拖着双锤走到司马恶尸身旁,道:
“狗贼,我安大海活过来了,你不是还想打吗?怎么不起来啦?”
接着一步一颤,走到另一具尸体前,铜锤一提,“啪”的一声,又砸碎一颗脑袋。
闻平邦心想:“这个安大海生怕对头像那个‘死马’一样没死绝,才在他头上再补一锤。”
正寻思着,忽听“哎呦”一声,车旁跃起三个人来。
一样的短粗身形,一样的手持长棍,一样的拔腿便跑。
闻、古二人心想:“原来有三个装死的胆小鬼。”
安大海一挥臂,链子双锤飞了出去。
锤链绕在中间一人腰上,“嗷”的一声,这人被勒出一口血来。
接着“砰砰”两声闷响,两个锤头绕回来,又将旁边二人砸倒。
中间那人不顾同伴,拖着锤子便跑。
两边二人叫道:“老三,这当口你可不能嫌我们累赘。”奋力拽住铁链。
三人便似一牛拉双犁一般,望着西面逃去。
安大海手一扬,一镖射去,正中“牛”腿,那牛又“嗷”的一声,栽在地上。
三个人抱做一团,滚落一处长坡,逃得没了踪影。
安大海追之不及,“唉”地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到车前,想要爬上去,终于气力不济,摔了下来。
他倚着车轮,勉强坐起,唤道:
“两位……两位九华派的好朋友!老花子眼下是山穷水尽啦。两位帮个忙!”声音甚是虚弱。
二人惦记着箱子里的物事,心中皆想:“等的便是你山穷水尽!”
走了回来,站在丈许开外,问道:“老前辈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