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见得战阵,血脉偾张,将黄若抱下马来:“你在这儿等我。”
黄若摇了摇头:“偏不。”
“这次不一样,他们人太多,我怕你……”
黄若撅着嘴说:“你不怕,上官姐姐不怕,我也不怕!”
米入斗心头一颤,眼前忽的浮现出一个轻捷如燕的身影,征衣染血、剑光如电,在雁门关的滚滚烟尘上腾跃。
这迷乱只是瞬间,他双眼扫着场上情势:“咱们绕到东面,朝他们后背狠狠捅一刀!”
黄若大喜,纵到他鞍后。
米入斗催马绕到山坳东面的峪口,借着林木遮掩,向金军后阵摸去。
离得尚远,便望见好大一群马匹。金军弓手下马列阵,却将坐骑留在阵后,只派了一队老弱兵丁照顾。
米入斗心头有气:“你们跑到我大宋境内侵掠,却如此大喇喇地不设防范,是欺我大宋无人敢战吗?”
他侧头嘱咐道:“等会儿打起来,你片刻也别离开我。”
黄若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脊背上:“我就当自己腿伤了,还让你背着。”
米入斗心头一热,双腿猛地一夹,奔宵振鬣扬风,如箭一般冲了上去。
那队老弱金兵骤闻蹄声,挺矛相迎。但见一团黑影倏地扑到眼前,尚未瞧清马上之人的模样,或胸口一凉、或喉头溅血,纷纷栽倒在地。
米入斗冲入马群,大枪左右轻击,群马受惊不小,挣脱开缰绳四散逃逸。倒有大半撞进金军阵中。
他低声道:“若儿,你伏低些!”翻身藏在鞍下,双脚勾住鞍头,右手持枪,左手控缰,跟在惊马之后。
领队的金兵猛安也是惯战之将,见惊马冲乱了阵势,铁矛向空中一招。金兵弓手往两边一分,留出一道数丈宽的通道,惊马见得空隙,乱哄哄地冲了过去。
米入斗控缰藏在马群中,驰过那猛安身旁,倏地一挺臂,大枪从马腹下探出,将他挑飞起来。接着滚身翻上马鞍,却骤然听得背后弓弦声响成一片。
他情知有羽箭射来,正要回枪遮架,忽见蓝影一闪,黄若纤手探出,已将那猛安自半空里抓下,往背后一挡。
噗噗声中,十几支羽箭全都射在了敌将身上。
黄若抛下尸身,抢过一只长矛折做两截,以断矛施展长空剑法,护在马后。
这路剑法她习自华山洗剑岩,后又得穆望川以剑谱相赠,在水底寒窟中每日勤练不辍,早已融会贯通。
这杆断矛在她手上,忽如灵雁巧喙,将射过来的箭支啄落。忽又如大鹏奋翅,把近处的敌兵扫倒。
米入斗心怦怦直跳,似是又回到长生门内,二人背靠背抵御强敌之时。
他得黄若照护,不必顾忌身后之敌,催马撞入敌阵,破城枪大开大阖,有如乌龙搅海,枪影到处,当者披靡。
宋军绝境之中,忽地望见有人助战,又惊又喜。
有眼尖的认出了米入斗,登时鼓噪起来:“那不是铁枪大侠吗!”
“雁门关他杀得上万金兵丢盔卸甲,这点金兵算什么!”
宋军呼喝间士气大振,挺盾举矛,向前冲去。
任人锻打的铁坯忽然有了硬度,变作一柄利刃,狠狠砸向铁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