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伍长大声说:“对,理那狗屁作甚!”张弓射去,将一名金兵射下船来。
宋军血气上撞,乱箭齐发。
船上金兵唯恐渡河时坠水,身无甲胄,密密匝匝地挤成一团,如箭靶一般,被一层层地射倒。
米入斗见当先那条木船距岸边已远,弓箭射之不到,双腿一夹,纵马追进水中。
离岸二十几丈,水已没过马背。见迎面飘来半间房大小的一块冰凌,猛地一提缰绳。但听得哗啦一声水响,一人一马,犹如怒龙昂首,破水而出。
身形落处,离那冰凌尚有丈许。他双脚勾住马腹,铁枪一垂,在河底一撑,人马又是向前一掠,奔宵四蹄已踏上冰凌。
那冰凌被这猛力一冲,向前翻去。米入斗早窥准落脚处,控缰又是一跃,站上另一块冰凌。如此十几个纵跃,已抄到木船前面。
船上金兵慌了手脚,纷纷张弓施射,猛然间眼前一黑,一匹战马当头压落。
米入斗单手舞开铁枪,枪影密密实实,将射过来的羽箭荡入水中,接着提缰跃上木船。奔宵四蹄落处,金兵纷纷坠入河中。
宋军大声欢呼,已渡河的上千金军则失声惊叫。一时间两岸喊声四起,声震大河。
米入斗据住船头,随手挥枪,先将船桅砍倒。接着铁枪高高举过头顶,奋力一劈,势若天河倒泻,轰然砸在船板上。
他一劈之力开山碎石,这木船不过丈许宽窄,如何挡得住这一击?头尾两端一翘,断做两截,带着船上金兵没入水中。
米入斗借船头上翘之势,旋马跃回冰上。忽听北面有人朗声大赞:“好汉子!”声音清越,掠过宽广的河面,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循声望去,见岸边陡峭处一员骁将伫马而立,霜鬣银枪,血也似的一袭征袍映衬着青天黄水,呼啦啦地在劲风里飘动,宛如一团熊熊火焰。
过得河来的金兵骤然望见此人,仓促上马。两队铁骑一左一右钳了过去。
米入斗大声疾呼:“兄台小心!”
却见那红袍人一抖缰绳,胯下白马长嘶一声,踏起一道暗黄色的土线,迎面撞入金阵。
他使开长枪,矫夭飞腾。恢弘处如鲲鹏振翅,破云高飞。变幻时似风卷层云,气象万千。
一招一式,瞧在眼中无不清清楚楚,却又无从抵御。如凤啄、如龙抓、如狮咬、如虎扑,金兵遇之披靡。
米入斗大指一挑:“好枪法!”
细瞧此人手中银枪,力道虽无自己破城铁枪这般雄浑猛厉,飘逸变化却远胜之。两路枪法一拙一巧,全然不同,却皆无可抵御。临敌之效亦相差仿佛。
他心里寻思:“北岸金兵只怕不下千人,此人单枪匹马,就算再勇猛,也难以抵挡。”胸口血气上撞,大声喝道:“我来助你!”
窥准一块冰凌,提缰跃了上去,顺水飘出十几丈,又跃上另一块。抬头一瞧,那红袍骁将果然不敌,拨马向北驰去。
米入斗心中焦急,以浮冰为落脚处,策马飞纵,只一盏茶的功夫,便跃上陡岸。
四下一顾,但见西北面腾起一道黄尘,红袍将同金兵皆已去得远了。
他纵马赶去,奔过一座土山,却见红袍将已驰入一座小镇。
凝目细瞧,但见那镇上道路相交处,筑有许多道丈许高矮的石墙,或将路口堵一面、或堵两面。
自高处望去,倒好似一处迷宫。石墙之后人影幢幢,埋伏了不少兵甲。
米入斗心中一动:“此人单骑冲阵,原来是为了将金兵引到此处!我可别莽撞,坏了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