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何垚躺在床上都还没想明白里面的关系。
    不过这两天来回奔波，实在让他心神俱疲。
    所以听着乔治跟马林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声，逐渐沉入梦乡。
    今夜有梦并不奇怪，毕竟差一点被当街抢了钱。对于明白这些黄白之物重要性的何垚来说，的确是天大的遭遇。
    但奇怪的是，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唯独那仿佛从天而降的女尼，格外清晰。
    清晰到现实世界中何垚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都在梦里呈现出来。
    衣服上的补丁、脚上的血道子、以及钵上的划痕……
    她宛如杀神降临，所到之处皆是朝天上飞去的手下败将。
    平日化缘时有多卑微，此刻就有多光辉。
    她就那么所向披靡的朝何垚这边冲来。眼看双方即将胜利会师。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天际。
    仿佛慢速度的子弹轨迹，映入何垚眼底。
    他看到一枚子弹朝女尼脑门飞去。
    而对方没有丝毫察觉，还在跟面前的人近身搏杀……
    何垚焦急的发出一声呐喊！
    “啊！”
    紧接着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好只是一场梦。
    何垚才刚刚松了口气，夜色中传来乔治的声音，“你也是稀奇了。美女当前你要是做个春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你竟然做噩梦是什么鬼？你这样的人，不打光棍都天理难容。”
    何垚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压低声音回敬道：“都这个点了你还不睡，我也很难理解。”
    自己都睡完一觉了，他还眨巴着眼睛属羊呢？
    “我也想睡啊……可就是睡不着。心里跟长出来个猫爪子一样……”乔治幽怨的声音继续传来。
    何垚没好气的说道：“忘了你隔壁床上的美女。把他当成睡在你上铺的兄弟，保证你分分钟打呼噜。”
    乔治好一会儿没出声，就在何垚重新躺回床上调整好姿势准备继续睡的时候，他又来了。
    “阿垚老板，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你给我交个底。你来邦康是不是准备发展灰色产业链，赚波快钱？”
    何垚本来懒得回答他，但转念一想，好歹瑞丽那边的蒙包料店他跟乔琪也算自己的合伙人。
    旁人问算是好奇、八卦。但合伙人问这些属于风险判断、合情合理。
    所以何垚郑重回答了他，“不是！邦康除了灰产，其实还有很多宝贵的矿藏。我是奔着逆天改命来的。”
    “哦……”
    乔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
    何垚跟乔治算不上有多少信任基础。
    如果不是乔琪，他们这两个世界估计永远没有重叠在一起的那天。
    其实就算是跟乔琪，何垚至今都没想明白。
    为什么她会对自己青睐有加。
    何垚还不知道乔琪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还琢磨着要不要从乔治这边套套话。
    说不定他能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但肯定不能直白去问。
    要不然以乔治的德行，一定跟自己扯上一大堆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废话。
    “最近跟乔琪联系了吗？”何垚问道。
    “倒是打过几次电话。不过……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
    乔治突然没头没脑反过来问何垚。
    “听说什么？你在矿区又犯事了？”何垚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嗬嗬……”乔治笑的有些不太自然。
    “这段时间忙邦康这边，明天我问一下瑞丽那边的情况，到时候汇总个大概给你和乔琪个答卷。”
    有高明跟出云在那边盯着，何垚倒是不怎么担心。
    差不多一周左右，高明就会将账目拍成照片发给自己过目，不过这阵子何垚没顾上看。
    生意方面没什么问题，那边复杂的人际关系才让人头疼。
    不过这段时间何垚暂时顾不上分神。
    “这个不着急。这阵子都在忙公盘的事。我们这些参加公盘的矿业公司，已经开始往内必度送货了。我这次到钱庄除了存钱，还有就是开通专项业务，到时候公盘上收到的货款，直接由公盘方面对接到我们公司的户头下。省点麻烦。”
    乔治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何垚立刻来了精神头，“你们往内必度送货，车队够用吗？需不需要找外援？我这边还有两辆货车，空车配货肥水不流外人田。照顾照顾生意？”
    上次跟琳琅通话，就隐约听出生意惨淡的味。
    每年的翡翠公盘都是第二年市场行情的风向标。
    加上公盘过后往来运输频繁。料子上路被罚没的风险较平常低不少。
    因此每年翡翠公盘开盘前一段时间，算行业淡季。
    何垚觉得也不能让运输公司闲着。
    往国内走不成，缅境内跑跑也行啊。
    乔治没好气的说道：“阿垚老板，你可真是钻钱眼里了。哪个成规模的矿业公司手里没点车队资源？”
    何垚讪讪道：“问问又不会少块肉。行，皆大欢喜；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你得找那些还没成气候的小公司。他们洞子少，没多少产量。不值当的养活车队。平常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央着大公司租一两辆……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吧……不过要上路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有精力张罗着些吗？”
    何垚一听乔治这话的意思有门，立刻说道：“时间那不就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来了嘛。要是能建立长期合作关系，运输公司那边差不多就能做到自负盈亏，不需要从其他地方找贴补了。”
    乔治：“你怎么那么美呢。就两辆车？你还想一边跑国内，一边惦记矿上？不是我说你，心太厚了。顾好一头就不错了。像我们公司，一天就得好几趟车。他们小矿业公司两三天也得一辆。你怎么跑？”
    这么说的话，那目前的确还不具备这条件。
    “前阵子乔琪家跟别家公司干起来了。连政.府.军都惊动了。不知道后面怎么打点的。后来政.府.军绕道邦康来了……”乔治淡淡说道。
    “乔琪没事吧？”何垚连忙问道。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她没事，对面公司也没讨了好处。还折了几个洞子。这种事在矿业公司间也不少见。基本上每到续签开采合同前后都得经历这么一出。”
    乔治又恢复了没正形的德行，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看他这不以为然的模样，何垚也就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