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聂青山猛地翻身，避免了一口鲜血把被子染红。
“青！”娥也被惊醒，她翻身起床，目光担忧地看着聂青山，一边伸手拍着他的后背，帮他理气。
“没事儿！老毛病了！”聂青山不在意地摆摆手。
他这的确是老毛病了。
在多年之前，得到大荒星星球意志分出来的力量的他，能够短暂进入与大荒星“一心同体”的状态，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对大荒星感同身受，可以说，他对付大荒星，基本上等同于对付自己。
原本他还能熬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但不久的悲剧。一下子就击垮了他的心气，精气神都大不如前，这才会经常出现呕血的情况。
每咳嗽一下，其实都是大荒星意志在抢夺聂青山身体中，属于星球本身的力量。
自己用力掐自己的脖子，然后再猛地放开，表现出来的就是剧烈咳嗽。
娥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作为聂青山的枕边人，她当然清楚自己丈夫不简单，但她毕竟不是超凡者，对于超凡者为数不多的了解，还是来自于自己第二境的母亲。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聂青山，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他……
“聂曦……真是好生让我担忧啊……”
咳嗽了一会儿，终于顺过气来的聂青山翻身躺回床上，娥打来一盆热水，温柔地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听到这话，娥眉眼之间也出现一抹担忧：“这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聪明是一件好事，但把聪明用在歪门邪道上，那就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聂曦这才几岁？就会偷鸡摸狗了？要是等他年纪大了那还了得？是不是要杀人取乐？
哪个母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善良的？
“这件事不怪他，怪我……”聂青山闭上眼，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不应该让他出世，也不应该在他身上寄予厚望……”
“希望……如果那么容易出现，还能叫希望吗……”
娥将污水处理掉，回到床上，轻轻抱住聂青山的腰：“你太累了，我不希望你这么累……”
“不累不行……我也只是在自救罢了……”聂青山睁开眼，自嘲地笑了笑：“第一次做丈夫、父亲，我不合格，对不起……”
娥没有说话，只是抱住聂青山腰的手臂用力了一些。
“看他自己……如果他这性格不作出改变，那我走的时候，也不得不带走他了……”
“娥……别怪我……”
“不会这样的，他一定会改变的……”娥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
聂青山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聂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就算他再怎么混账，聂青山也断然不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但可惜聂曦不是。
他从出生起，就表现出与其他孩子不一样的一幕，这家伙出生的时，被产婆抱起来的时候，是笑着的……
而且这家伙半岁就能走路，一岁时，已经通过大人们的日常行为举止，自学了上千个字……
现在他已经五岁了！谁也不知道在这副小小的身躯中，蕴含了怎样的智慧……
更为关键的是，掌握了大荒星一部分力量的聂青山，能够感觉得出来，聂曦那小小的身体中，蕴含的超凡资质是何等可怕……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聂青山见过的最可怕的超凡资质，如果他能成长起来，真的不会辜负他的名字……
只可惜，他的性格……聂青山真的不清楚，聂曦是真的天生坏种，还是因为被大荒星意志暗中影响了……
聂青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一步步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到世界第一强者，万国联盟盟主，平民眼中的救世主，他早已学会了不把麻烦留给别人……
聂曦是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宁愿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也绝不愿他成长为一个无人能够遏制的大魔头！
如果在之后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聂曦依旧如此……顽劣……那他真的只能把他带走了……
“世界上真的会有残忍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父亲吗？”
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无面人，祂高高在上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聂青山。
“你真的不配当一个父亲呢……”祂如此说道。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的……”聂青山嘴角一扯：“我清清白白地来到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牵挂，就不能让一切不稳定的因素，破坏了这份牵挂……”
“你不行……哪怕是我儿子，也不行……”
“你永远不明白，指引着我向前的，究竟是何等存在……”
聂青山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只会在纪录片中出现的身影，这道身影仿佛给予了他无尽的勇气。
“红色的浪潮终究会席卷诸天……在这浪潮之下，你只不过是一只负隅顽抗的虫子，最后的下场只会被无情碾死……”
“大荒，你真的太悲哀了……”
“你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
“你就像一张白纸，任由他人随意涂抹……”
“你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诞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你继承了人性，在外神们之间，只会显得自己格格不入。”
“如果你成功孵化出来，以后，你一个人就要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个世界，然后被无穷无尽的孤独淹没，最后成为某个外神的一部分……”
“大荒啊……我已经快要死了……”
“等我死后，你连个说话的人都不会再有了……”
“我已经看透了时间长河，已经看到了你最后悲惨的结局……”
“你！”无面人伸出手指，气得浑身发抖。
他只不过是嘲讽了一句，但他没想到聂青山居然巴拉巴拉，说出这么多堪称诅咒的恶毒之语。
“你走吧……”聂青山淡淡说道：“好好享受，这为数不多的，不会寂寞的日子……”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了……”
“等我死后，你的力量自然会还给你……”
“世间居然有你这等无耻之人？”无面人手指颤抖着指了指聂青山：“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世界又重新恢复了运转。
聂青山微微低头，借着微微明亮的天空从窗户缝隙中洒进来的光芒，他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怀中沉沉睡去的娥。
“真是苦了你了，娥……”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