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在同伴的提醒声中,身子后退,那双干瘪粗糙的手往怀里伸去。
两名黑衣人的攻击几乎是同时向前,却只见出声提醒的那人,没有再躲避,而是整个人正面向前,在他的身前,出现一道清晰的,土黄色圆弧形,像是锅盖一样的护盾。
这护盾的颜色是大地般厚重的色彩,它的表面闪烁着内敛的光芒,那光芒似乎有着神秘的力量,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黑衣人的攻击被挡下,风刃变得混乱只能散作气流,金属般的拳头也变得有些暗淡,同样的,那土黄色的锅盖护盾应声破碎,本就是灵气组成自然也消散在空气中,那名修行者更是口吐鲜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那人却是咧着满是鲜血的嘴,嘴角齿间皆是鲜红,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两人一眼,满脸的奸计得逞之色,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讶与恐惧。
没错,两位黑衣人暴露在外的两双眼中,皆是惊讶,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同时他也没有感受应该出现的那种让人颤抖的气息。
白衣的心里很是不解,倒飞的他终于是在落地前有了角度,可以看清老鬼这边的情况,却被眼前的情景气得目眦欲裂。
老鬼的手中拽着一块相似的碎片,可他却没有激活它,因为他此时正和范特西缠斗在一起。
范特西没有带着木箱,或者说他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舍弃了箱子。
他手中的棍子抡得虎虎生风,发出嗡嗡的声响,他知道自己不是老鬼的对手,不过他的目的也并非是要打赢对方,只要出手缠住老鬼,撑到同伴支援就好。
老鬼的双眼吐着精光,目光在范特西手中的棍子和他身上来回扫视打量,好像全力爆发下的范特西有种特殊的魔力一般。
可惜不管范特西实力如何,老鬼是已经没了机会,另外两位黑衣人很快便腾出手来,一跃而起冲向这边,刚刚两人联手都难以招架,更何况现在是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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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有正经修行路子的修行者们,基本上都会有压箱底的,搏命的手段,既然是要抓活的,那便不能让对方有机会施展,这也是他们行动起来需要格外注意的事情。
可是行动到现在,这五个修行者似乎都没有施展,也不能说他们惜命或是没有机会,毕竟之前激活碎片的手段让人生死不知。
范特西也察觉到了这个异常,而且这些修行者们的气势比他们的真实实力要虚高些,他手里抓着老鬼刚刚掏出的碎片,端详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
砰!
他一脚踢在老鬼身上,之所以不踢另一个,是怕那人现在的状态扛不住,被自己一脚送了下去。
“老鬼?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老鬼仰起头,散落的头发下,那双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配合上此时空洞的眼睛,格外瘆人,他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见他不配合,范特西又补了几脚,他依旧像是像是一座雕塑,一座用茅坑里的石头雕刻成的雕像,又臭又硬,仿佛对范特西的攻击毫无感觉。
见问他无果,范特西又将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你叫什么?”
他蹲在那人身边,伸着头小声的问道,仿佛是害怕吵到对方一般。
那人将头撇开,嘴角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干净,也是不吭声。
“我们回来了。”
扑通扑通!
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另外两位黑衣人也赶了过来,两名白衣修行者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
他二人,一个背上背着两把长刀,另一个的肩上扛着大戟,明显是地上二人的武器。
“咦,这不是最开始出现的人吗?前一组人呢?”扛着大戟的壮汉藏不住话似的,心中想法脱口而出。
“别说了,那碎片召唤的东西太过诡异了?”
在不远处那没有火光照亮的阴影中,又出现了两道相互搀扶的身影。月光勉强映照出他们的身形,那摇晃踉跄的步伐,身体时而向左倾倒,时而向右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
“人都到齐了,怎么只有四个,还有一个呢?死了?”黑衣壮汉看着刚到的两人,却没从他们身后看到第五个人。
“不清楚,等我们看清的时候,一个人影也没有了,我俩也是花了些时间恢复了一些,这才赶过来。”最后到的两人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竟偷摸的跑到这里来了。”
“那个人在哪?”范特西一脚踩在刚刚问话的白衣脚踝上,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白衣修行者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扭曲,额头上冷汗淋漓。
“你这骨骼的强度不对啊,你还是乖乖说吧,虽不能保你活命,起码也能少些痛苦,而且你不用抱有什么幻想了,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那名白衣修行者的每一次呼吸都十分沉重,他咧开嘴,戏谑的说道:“你们是打更人?嘿嘿,也只有,只有他们,会带着这么多的「缚身索」。”
「缚身索」算是一种特殊的法宝,之所以说是特殊,则是因为它不像普通法宝一般,需要灵力激活驱动,内部也没有阵法痕迹,而是利用一种灵木藤曼的纤维,处置之后制成的。
至于它的效果,简单粗暴,那就是捆,它能压制目标对灵气的影响,限制目标体内灵气的流动,修行者也好,妖怪也罢,只要被「缚身索」捆住,纵使你有千般修为,只要不达圣境,皆无处施展。
游历江湖,探秘寻宝,多是萍水相逢;有仇有怨,若是实力允许,便当场就了解,何须这般弯弯绕绕,也只有需要抓人的打更人,和那些捉刀人才会带着「缚身索」。
“怎么?不能是捉刀人?”范特西双臂搭在膝盖上,蹲在那人面前,挑了挑眉毛。
“捉刀人?”白衣修行者歪着头,一双眼睛一大一小,“捉刀人什么时候能纠结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这里又什么时候成了目标?”
他话音没落,范特西突然起身,大声呼喊了一句:“我看到你了!”
白衣修行者被这句声音惊了一下,下意识目光朝着一个方向瞥去,不止是范特西,就连其他黑衣人同伴都注意到了。
范特西化作一道黑光,冲向那边,手中地棍子握得更紧。
“怎么?”见去而复返的范特西两手空空,背着双刀的黑衣人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
“你骗我?!”范特西紧握着棍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后在一瞬间,棍子带着风声,如同一道闪电般砸向了白衣修行者的另一条腿。
棍子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骨头应声断裂,白衣修行者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瞪眼张嘴,喉咙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看着他像是一条死狗一样倒在一旁,范特西的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扫视,似乎在挑选下一个审讯的目标。
“桀桀桀。”老鬼发出一声怪笑,他摇了摇头,散乱的头发分开,露出他如同干尸一般的样貌,脸上的皮肤干瘪、褶皱,宛如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废纸。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绿色的光芒,犹如两团鬼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他手脚被「缚身索」捆着,只能是朝着范特西的右手,扬了扬自己的下巴,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问道:“你手中的那根棍子,怎么来了?”
范特西看了看目光在棍子跟老鬼身上来回移动,人也来到了老鬼面前。
“想知道?我的问题你能回答,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那,那你怕是,要失望了!”白衣修行者又撑起了一口气,恶狠狠的说道。
“啊!”
一道滚烫的液体洒在地面上,白衣修行者那条碎了脚踝的腿,已经彻底跟他分开,断口处血如泉涌。
“啊~打,打更人,也不能,也不能这么对我!”
“我们曾几何时告诉过你,我们是打更人?”一滴血液从白刀上滑落,黑衣人轻蔑的笑了一声,“这刀确实不错,他们实力有水分,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捉刀人?死人可就,可就要扣赏金了。”他被对方这毫不讲理的态度吓破了胆子。
“老鬼,看样子有人要比你先说了。”范特西再次将目光投向断腿的白衣,“说,或者,死!”
已经是一瘸一断的白衣修行者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他只能卑微的,将几人的身份,连同没有被找到的那人都说了一遍。
五个人的名字一一与矿区内,记录在档案中的矿区差役的名字对得上,只是关于他们的记载则是二骨的武夫,没有修行者的标注。
其中被称为老鬼的更是离谱,他原先经是矿区内的烧火房的仆人,叫丁柴,现在竟也有七骨境的气势。
这时,有一小撮人快速往这边靠近,六位黑衣人警惕的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直到看清来人。
“矿区已经被控制。”
“牢房监区没有异动。”
“头儿,这个说是典狱长,我给你带过来了。”
他们一一汇报进度,同时有人抛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范特西一看,这人明显是个普通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蕴含力量的样子,用「缚身索」也是真看得起他。
“你叫什么?”范特西的声音冰冷中还带着些许杀气,中年男子竟险些尿了裤子,他浑身颤抖着,赶忙蠕动被捆绑的身体,朝着范特西点头哈腰,活像一只惊恐的老鼠。
“于,于言。”
“不是周作?!”范特西站起了身子,顿时察觉到了不对,五个修行者,外加一个典狱长,竟然没有一个叫做周作。
他开始回忆之前的经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那些巡逻的护卫们明显提过周作这个名字,而且看样子还很惧怕他。
“去,都去看看,周作在哪儿,记得谨慎些,可能是条藏起来的大鱼。”他赶忙吩咐道,那些刚刚才来的同伴,又十分听话的离开。
“云,纭兄弟!”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是一连串紧密相连的事件,让人应接不暇。直到涉及到铁矿区行动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云奕,但此时却发现云奕早已不知所踪。
“你说和你一起的那个同伴?应该是刚刚交手的时候离开的。”参与围攻老鬼的一位黑衣人提醒道。
范特西回头看着就在身边的木箱子,里面的东西,无论是案卷还是「改运丹」都完好无缺,“难道是他提早察觉到了异常,去调查了?”
现在去找他明显是不理智且没什么作用的,反正矿区已经被控制,只需要在约定的时间离开这里便可以了。
范特西心里有了打算,目光再次投向老鬼,像是阎王前面难缠的小鬼一般,奸笑着,仿佛要将人扒皮抽筋,“丁柴,现在我知道的消息不少了,你还有什么能够拿来交换的?”
“桀桀桀。”老鬼又是一阵怪笑,“那棍子的来历,应该不简单吧。”
他朝着范特西伸了伸头,示意对方贴近些,范特西觉得丁柴只是在虚张声势,又觉得此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危险,便将耳朵凑了过去,想听听他究竟会说些什么。
“是仙遗之物吧。”丁柴的声音低沉,恍若蚊蝇在范特西的耳边萦绕。,轻柔的声音,却如同一记惊雷,在范特西的心中炸响。
霎时间,他的杀意骤起,犹如一股寒流,迅速流淌所有人全身,那冷冽的感受,来势汹汹,去势匆匆,然而,在场的众人皆非等闲之辈,如此明显的变化,岂能真的视若无睹。
啪!
范特西没有留手,这一掌便将丁柴打倒在地,一时间是死是活还无法确认。
黑衣人同伴们面面相觑,有人微微张开嘴巴,却没有一人说话,毕竟,他们是要听从这个人的指挥,对方要做什么确实无需跟他们说明。
然而,他们的心中也充满了好奇,丁柴到底说了什么,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根突兀出现的短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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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矿区内逐渐没了动静,于秀丽心绪活跃了起来,他很想出去看看,去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劝你还是别去。”不听有些不耐烦,要不是尾巴需要挨着对方,早就四处乱甩了。
可它还是没有劝住对方,于秀丽真的悄悄地推开了门,走出了小屋,似乎是听见了开门的动静,接着这群跟着一起来的运送东西的差役,陆续都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