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利箭般打在厚重而深邃的黑色石墙上,墙高如耸入云霄的山峰,足有四五丈;身披黑红色甲胄的人像雕塑一般,表情严肃,手中提着的刀枪闪烁着寒光,在墙上来回走动。
一只大鸟如鲲鹏展翅,只是轻轻挥动翅膀,便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一般,轻易地越过这一堵如同天幕般的黑色石墙,墙后的景象如一幅画卷般映入眼中。
石板铺设的街道又宽又长,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道路两侧的店铺楼房要么华丽壮观,要么小巧精致,叫卖声议价声此起彼伏,还有伙计招呼着招揽路过的顾客。
街边的茶楼、酒馆门前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人们谈笑风生。街上有孩子们在嬉戏玩耍,笑声回荡,也有不知从哪处院子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视线向远处看去,漆黑的石墙连绵不断,直至在远处连接在一起,圈下了一大块儿地方。
在这石墙圈起的土地中间,是另一片稍微矮一些的墙壁,只不过这次并非深邃的黑色,而是醒目的朱红,就连墙上的瓦片,乃至墙后面的建筑也与外面的多有不同。
“世子!世子!”
一名青年面带愁容,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嚷,双腿混乱的交错迈步,踉跄地往前追。
街道上的其他行人听他这么呼喊,一个个的,慌乱的往路边退去,给青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没了拦路的人,青年的速度自然是更快了些,很快就跑到了另一个看上一样十分年轻的人面前。
此人身着一袭如墨般漆黑的华服,衣服表面的印花犹如浮雕般栩栩如生,这些精美的图案皆是用上等丝线精心绣制而成,他的举手投足间,不时闪烁着隐藏在黑色衣料中的缕缕金丝,这身衣服罩在着足有八尺高的体格上,显得异常耀眼。
青年肌肤胜雪,宛若羊脂白玉,发髻整齐地梳于头顶偏后,两缕发丝似轻烟般在耳畔飘拂。其剑眉如冷锋般凌厉,却又生得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鼻梁挺直似峭立的悬崖。
腰间悬挂着一柄镶着绿色宝石的短刃,犹如碧绿翡翠,熠熠生辉。他手中轻握着一把合起的折扇,似一位风度翩翩的书生,气质温文尔雅,超凡脱俗。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行人,除了面前的这个青年,距离他最近的人,也有一丈远,明显是被孤立出来的。
“嘶。”看着满头大汗吃力跑来的青年,他一脸的嫌弃,小声的埋怨道:“老秦,都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你要叫我小翁,别喊世子,听到了嘛!”
被称为老秦的青年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可不敢轻易回答,面前的这位主儿,可是一个“表里不一”,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若是自己真的改口称呼他为“小翁”,怕是不用等到第二天,也无需状告到御前,自己便已经不知道在那块儿石板下永远的睡着了。
“…”
“世子?这是哪个王爷家的公子?”
“你没看这么些人都躲着嘛?这京都内能让人如此胆寒的,也只有那位的公子了。”
“你是说,武威王?大魏国内唯一的异姓王?”
“不然还能是谁啊?”
“这就是武威王世子,小王爷翁皓勋啊?”
“合着你认识啊?”
“不认识,这不也是听说的嘛。”
“…”
人群中自然是有人认出了青年的身份,他脸一黑,眼珠子转动,观察着环境,立刻拉着老秦就跑向最近的一处巷子。
别看围观的人们叽叽喳喳,如同一群蜜蜂般嗡嗡个不停,见翁皓勋朝着他们过来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立即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啪!
老秦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翁皓勋死死地按在巷子里冰冷的墙上,动弹不得,也不敢反抗。
翁皓勋将脸凑到老秦的面前,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能触碰到一起;他炙热的呼吸,如狂风骤雨般打在老秦的脸上,让对方感到一阵窒息。
“本公子要去查案子,你要是再坏我的好事,我就把你大卸八块,丢到护城河里去喂鱼。”别看翁皓勋的呼吸是炙热的,可语气却是冰冷无比。
老秦吞了吞口水,目光闪烁着说道:“小人是陛下派来跟着世子的,小人并未犯错,若是,若是小人无故死在世子手上,世子怕是…”
“怕是什么?”翁皓勋捏住对方的下巴,将对方的脑袋摆正,直愣愣的盯着对方躲闪的双眼。
“你的小命又不值钱,陛下最多口头上责罚我一番,而且谁说我需要亲自动手的。”
想到之前对方身边曾也有过不少跟随,自己也是前不久才被派来的,之前的“前辈们”如今都不知所踪,老秦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在翁皓勋的手中艰难的吞咽口水。
翁皓勋将手松开,后退了一步,眼皮耷拉着,看上去仍是不太愉快,淡淡的开口道:“以后在外,莫要再称呼我为‘世子’,你不愿意叫我‘小翁’,那便叫我翁少即可。”
老秦的脑瓜子嗡嗡直转,心想这个称呼看不出毛病,立即僵硬的点了点头,生怕对方一言不顺。
见对方有了反应,翁皓勋一句废话不再多说,转身就沿着巷子往前,准备从另一处出口离开。
老秦见状,沉默着立刻跟了上去。
“我要去烟云台查案子,你还要跟着?”
“世,”老秦开口一愣,立刻止住,改口道:“翁少去哪儿,小人自当是要伴在您身边的,可是查案子不是由大理寺或是府衙的打更人去做嘛,哪里还需要翁少您亲自去做这种累活儿。”
翁皓勋白了老秦一眼,呲了呲牙,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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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烟云台门外,人来人往,这些人中,不是衣着华贵的大老爷,就是那些气宇不凡的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风姿。
“那里可是京都赫赫有名、声名远扬的地方,楼中佳人更是才貌兼备,色艺无双,仿若仙子临世,令人心醉神迷。”烟云台对面的一处茶庄,二楼的一处窗口位置,一位中年人唾沫横飞,侃侃而谈。
“哦?难道老李你曾涉足此地?”同桌的另一位中年人眯起眼,面露不屑,诘问道。
“嘿嘿,我倒是有幸在门口往里瞧过两眼。”老李也不脸红,随口应道,倒是同桌的其他人鄙夷的发出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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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皓勋一现身于烟云台门前,几位美艳女子便将他认出,哪里还顾得上招呼过路的客人,一个个如如饿虎扑食般,又似彩蝶翩飞,立刻向他身边簇拥而去。
“小王爷,今儿怎么有空来烟云台来看看呀。”纤细柔嫩的胳膊挽在翁皓勋的手臂上,两座柔软白皙的山峰隔着细细的纱,紧贴着他的身子,默不作声地来回摩擦。
翁皓勋悠然地往里走着,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宛如正人君子般正气凛然。然而,双桃花眼出卖了他内心的动静,富有侵略性地,肆意地在这些人白嫩的肌肤上流转。
老秦跟在翁皓勋的身后,哪怕是看着面生,看上去也并非大富大贵的,仍有两个没有凑到翁皓勋身边的女子,一左一右的,把他夹在中间,淡淡的香气拍打着老秦的脸颊,险些让他也有些恍惚。
翁皓勋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口水,恋恋不舍的握着手臂上的细嫩柔荑,手背自然感受着双峰带来的柔软。
他将那如水葱般的手指握在手中,温润的笑着说道:“姐姐,何文镜何公子,此时在哪处雅间?”
那女子微微一愣,眉尖轻蹙,看上去更是好看许多,只是她面带犹豫,却不敢回答翁皓勋的话。
何文镜乃是户部尚书何萧羽之子,也是个她们这种身份惹不起的角色,而且今日翁皓勋一看就是有些来者不善,之前每次前来可都是色迷迷的,面对姑娘们的贴近也毫不阻拦,甚至乐在其中。
被问话的女子眉头舒展,浅浅一笑,眼睛瞥向一旁,轻声细语道:“小王爷找何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嘛?”
“这可是秘密。”翁皓勋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女子的鼻尖,“姐姐不能告诉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找罢了。”
说着,翁皓勋轻易地从这几个女子的“钳制”中挣脱,也不在烟云台的一楼停留,径直踩着弧形的木梯往楼上跑去。
“哐当!”
“哐当!”
他动作迅速,已经接连推开两扇木门,哪怕是从屋里插了木销,依旧是没有挡住他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推。
翁皓勋只是将头伸到屋中,人并未踏足进去,发现不是自己的目标,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屋里的人,无论是烟云台的客人,还是楼中的女子,皆是被吓了一跳,低头跟在翁皓勋身后的老秦更是能听见那人的叫骂,想来是不认识,或是没认出来这位不好惹的主儿是谁。
一袭如烈焰般炽烈的火红长裙随风飘曳,女子摇曳着身姿,扭动着如蜜桃般圆润的屁股,神态自若地款款而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红牡丹,亭亭玉立地站在翁皓勋面前。
“小王爷,你今天是来砸老姨我的场子嘛?”她抬起头,如秋水般的眼眸直视翁皓勋的双眼,面色沉静如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一丝波澜,不过语气冰冷,丝毫没有因为翁皓勋的身份而软弱。
翁皓勋挑了挑眉毛,眼前这人正是烟云楼的掌柜,烟柳月,她还有另一个人尽皆知,但又从没有证实过的身份,撼山王姚森的禁脔,而撼山王也是烟云楼幕后的东家。
“姐姐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有急事要找何文镜何公子,奈何楼里的其他姐姐不肯告诉我,我只好一间间找下去。”翁皓勋也不怵她,或者说她背后的撼山王,看似恭敬,实则语气随意的说道。
“狂悖!”烟柳月暗骂了一声,称呼她为姐姐,不就是将两人视为平辈,那不就是将撼山王也视为同辈,按照礼法规矩,对方的父亲武威王,怕是也要称呼撼山王一声兄长。
不过她的身份从未公开,也不好此时就此事找翁皓勋麻烦,除了心中暗骂,也只能回头去找自己的靠山去告状。
烟柳月眼角微微眯起,缓缓道:“小王爷此举无疑是在行搜查之事,我这烟云楼可有正经文书,小王爷可有旨意?”
翁皓勋嘴角微微上扬,嘿嘿一声轻笑,随后手臂轻抬,将腰间悬挂着的那柄短刃抽了出来。短刃的手柄位置璀璨的宝石镶嵌其中,华丽异常,刃身之上,精雕细琢的龙形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龙翔九天。
“此为陛下钦赐削龙匕,得陛下允许,若是遇见朝中诸位大臣有不忠不义之举,便可以先斩后奏,如今携此入你烟云楼,你可有异议?”
烟柳月脸色一僵,盯着翁皓勋手中的削龙匕久久不语,这东西她不是不知道,甚至于整个京城里,但凡是有些门路的人家,勋爵子弟,谁不知道。
对于翁皓勋在京城内的地位,他们更是清楚,身为唯一的异姓王,武威王的独子,以太子伴读的名义已经在京城内被“软禁”了六年,魏帝姚鑫赐予他这柄削龙匕,就是想将他当作枪使,反正由他和他老子背锅。
作为武威王独子的翁皓勋,应该谨小慎微,低调行事,不犯错误,不惹人注意才对,这些事情就连旁人都能看的清楚,烟柳月却没想到翁皓勋居然真的拿着削龙匕来惹事情。
烟柳月勉强的笑了笑,“有这削龙匕,肯定是有资格的,只是我要提醒小王爷,何文镜乃是户部尚书何萧羽大人之子。”
翁皓勋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开口道:“烟姐姐无需与我多说,你只需告诉我,他在哪间便可。”
看着烟柳月指了指三楼的一处方向,翁皓勋抛起手中的削龙匕,再重新接住,快步越过烟柳月,往楼上而去。
烟柳月在他背后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光,“京城风平浪静了这么久,这是又要翻起怎样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