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鸡飞狗跳之后,殿内碎了两三个花瓶,摆在一旁做装饰的十二花神屏风也倒在地上。
胤禛坐回原位平复自己的心情,弘晏则是抱着自己的脑袋欲哭无泪。
最后,还是弘晏委委屈屈地开口,
“皇阿玛!儿子离宫四五天刚回来您就这样对我啊!”
弘晏撅起嘴,一看就是不服气的样子。
看的胤禛感觉手又痒了起来,不过他现在确实是没什么力气了。
弘晏这小子从小精力充沛,滑不溜秋的、又和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看看他这一片狼藉就知道他为了逮住弘晏花了多大力气了。
胤禛脸上不动神色,暗地里却在调整呼吸,淡淡地说道,
“过来.......”
弘晏反而后退两步,一脸警惕地说道:“皇阿玛,再打就不礼貌了。”
胤禛一哽,胸间一口气差点没有提起来,脸色一沉,冷声道,“别让朕说第二次!”
弘晏犹犹豫豫地迈着小步子靠近了胤禛。
胤禛伸手将人抓近,翻开弘晏的手掌心,见上面只有浅浅的几道伤痕,内心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是怒意上涌。
他就说他没用什么劲,再加上弘晏虽然长的白白嫩嫩,实际上确实皮糙肉厚,怎么可能伤的严重?
胤禛嘴角上扬,冰冷的眼神一组合看起来怪异极了。
“你知道你额娘怎么写信来的吗?”
弘晏眨巴着眼睛,认真的摇摇头。
他没看见额娘有写信给皇阿玛啊!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胤禛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道:“说是手肿的和猪蹄一样,端茶都端不了。”
“朕可是挨了好一顿骂啊........”
胤禛拎着弘晏的右手仔细端详着,“现在看来确实和那猪蹄有的一比,肥肥嫩嫩的!”
弘晏骄傲地仰起头,胤禛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将弘晏两层的小下巴一览无余。
胤禛颇为嫌弃地甩开弘晏的手,“今日就给你节食,再吃下去怕是上不了马了!”
他刚刚想将人拎起来却发现低估了这小子的重量,要不是发现的快及时松手,差点就在弘晏面前丢人了!
他手都感觉有些拧着了。
待会召章远来一趟吧。
省得记在太医院的脉案上惹人烦。
弘晏很想反驳,但是又没办法反驳。
毕竟他现在其实已经上不了马了。
他如今年纪小,给他准备的还是小马驹,他的体重又是摆在这里的,
所以.......
他其实有小半个月没有上马了。
弘晏小心的瞥了一眼胤禛,
皇阿玛突然提到这个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
不对不对,皇阿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先骂我一顿,如今应该是还没知道。
弘晏说服了自己,小脑袋也情不自禁地点着头。
胤禛看着弘晏莫名其妙开始点头,直接上手在他额头上轻敲一下,
“做什么呢?”
弘晏立马回道:“儿子在想十三叔怎么还没进来。”
胤禛刚刚正好看见胤祥进来又退出去的样子,如今估计已经回府了,于是便说道,
“你十三叔忙的很,接你一趟已经够麻烦了。”
弘晏有些不解,“那干嘛不让其他人来呢?宫中不是有那么多的侍卫吗?”
胤禛看了他一眼。
福寿膏一事他斩了知情不报的两广总督,又派人去广州收缴福寿膏。
却是没有想到因此京中同样是暗流涌动,他这才意识到估计那福寿膏不仅仅是弘皙一人在用。
胤禛想到平日上朝中那几个面色惨白的宗亲便是脸色一黑。
他原先只是以为那几个废物纵欲过度,没想到还有福寿膏的祸害在其中。
更别说福寿膏这个东西,吸食了一段时间便让人沉醉于飘飘欲仙的迷幻中,一旦停用便会浑身难受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因此卖的特别贵!
胤禛感觉自己牙酸的很。
那么一点点黑疙瘩就要百两金,可见朝廷养了多少蛀虫出来!
他这几年靠着瑶儿给的法子又是造新纸、又是改革印刷术、改制可以自由转向的四轮马车.....
才将将让国库丰裕,全国各个粮仓1000石的要求才达到。
要知道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闻言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国也。
别看屯的粮食多,但是大清灾害也多啊!今年便是山西大旱,那是波及了整整周边四省。
他肯定要开粮仓救灾吧!
这小两个月下来又是耗去了不少,刚刚堆满尖尖的粮仓以肉眼可见的消耗 ......平了。
江南倒是因为他又杀了不少老老实实地交了上来,但是他还是愁啊!
百姓能生!实在是太能生了!
天知道他上次看见苏州巡抚上折子说是给他报喜,寻田县一猎户家中,夫妻两人三十三年生了二十二胎,可见百姓富足,天下太平的时候有多惊讶。
二十二胎!
还都是一人生的!
他以为他皇阿玛生的已经够多了,给他留了一大堆麻烦的兄弟姊妹,但是要是和那一户比起来那还是大大不如的!
他这边殚心竭虑地想办法开源节流,甚至厚颜无耻地拿了自己女人的东西来给国库赚银子。
结果这些蠢虫为了一些让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花那么多银子!
他真想抄家啊!
那还是几个没什么实权的宗亲,爵位最高的也就是个贝勒.......
胤禛想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这要是让他抄几个亲王、郡王什么的.......那还不得发了!
弘晏见胤禛一直不回他,性子急了,“皇阿玛!你理理儿子啊!”
胤禛回过神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压下,若无其事地说道,“最近京郊外有流匪作祟,让你十三叔接你放心些。”
弘晏有些无奈,就算不想理他完全可以不说的,不用编这么假的话。
京郊若是有流匪皇阿玛怎么可能还这么淡定。
唉,大人还要小孩哄。
弘晏一脸感动地说道:“皇阿玛,您对儿子真好!儿子总是让皇阿玛操心真是太不对了。”
胤禛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知道就在你额娘那里少说朕的坏话!”
弘晏立马殷勤地给胤禛捶腿,“怎么会,儿子在额娘面前可是大大的描绘了一番皇阿玛为了政事有多么劳累,连续好几日都没用膳的事呢。”
胤禛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他是有几顿没用,但是也不代表他可以好几天不用膳。
他虽然担心灾情,但是也没打算当灾民。
说的太假了。
胤禛有些郁闷,难怪瑶儿来信说的那么少,除了骂他就是骂他,一句贴心话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小子说的太过太假了。
胤禛又想到胤祥那日委婉(直白)的说弘晏说话太直的事情,当时不以为意,如今看来还是得找一个人好好教教。
找谁呢?
他记得今年的新科探花好像还不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干事也利索,倒是不像是偷奸耍滑之人,让他来带弘晏一阵子也不错。
弘晏见胤禛又不说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样子,无奈地撇撇嘴,
“皇阿玛,我去找五哥了。”
胤禛没听清,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之后只能看见一片青色的衣角了。
胤禛黑着脸唤道,“苏培盛。”
殿外候着的苏培盛错愕地看着弘晏飞快的离开养心殿,正纳闷的时候就听见胤禛在殿内唤他,连忙进殿。
“奴才在。”
胤禛:“你去追上弘晏,告诉他去了阿哥所不准和弘历争执,若是再敢闹出和兄长动手的事来,朕下次就不只是让他挨手板了!”
苏培盛点头应下,心中却想着该怎么将这一番话润色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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