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看着高高挂着的冬日,
这整整一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
钦天监都被砍了三个了。
山东巡抚隐瞒灾情,导致难民都跑到京城了,康熙方才得知山东的灾情之严峻。
然而那时候早已经无力回天。
哀鸿遍野,遍地尸骨。
山东巡抚直接被抄家问斩,其中家眷更是流放岭南。
和此事有关的人全部问罪,抄家出来的白银高达一千万两,更别提那些金银珠宝、名家字画。
康熙彻底破防!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贤明的君主,没想到底下的人竟然贪污了这么多银子!
甚至还查出不少银子流向了京城!
这些银子是给谁的呢?
康熙虽然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但是山东巡抚敢在这种事情上隐瞒,想来是自以为那位‘大人物’可以保下他。
于是,除了因伤在家休养的胤誐,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康熙找由头狠狠地削了一顿。
胤誐原本内心还有一些小遗憾,第一次办差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如今乐得在家拍手。
“嘎尔迪!”胤誐看着慕瑶站在窗边吹风有些紧张地唤了她一声,然后连忙将人拉远。
“你如今如何能吹风?小心受了风寒。”
慕瑶随着的脚步远离了窗边,一只手扶着肚子坐下,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太阳,我都想出去走几圈了,天天待着这里看着外头的雪落下来,感觉浑身都要发霉了。”
胤誐手贴着慕瑶的侧脸仔细地感受她脸颊的温度,来判断刚刚的情况有没有对慕瑶造成影响。
还好,
手上传来的温度很适宜,暖洋洋的。
胤誐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香香的。
胤誐嘴角挑起,看着慕瑶凶巴巴的眼神,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
“嘎尔迪.......他还有多久出来啊?”
慕瑶没好气地拿着帕子擦着她的侧脸,眼神不善地看着胤誐,说了多少次了!
有人在的情况下不准对她动手动脚的!
胤誐一看她的眼神立马警觉起来,然后一扭头就发现屋内低着头的阿依莲等人。
胤誐:“?”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一点都没眼力见!
阿依莲等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胤誐不善的目光,但是她们也不想啊!
“她们早就在这等着我来量身量呢,马上就是过年了,如今我一天一个样,你手受伤又胖了不少,可不是都得重新做吉福?”
慕瑶示意一旁的绣娘过来,冲着胤誐软声笑道,嘴角微扬的弧度染着甜蜜的味道。
胤誐看着绣娘在慕瑶圆滚滚的肚皮上绕了一圈,抬手抵在嘴上以免自己笑出来。
这样乖巧的嘎尔迪可不多见。
等慕瑶量好了所有的尺寸,就看见胤誐坐在一旁双眼含笑满是温柔地看着她。
慕瑶下巴微扬,然后伸出手来。
胤誐起身牵住了她的手,“如今没什么事了?要不要出去走一圈?”
慕瑶还没回答,阿依莲等人就有些紧张了。
如今雪虽然停了,但是还是四处结冰,危险着呢!
好在慕瑶对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闷闷地说道:
“算了吧,还是过几天吧。”
“反正如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锦鲤湖也结上了一层厚冰。”
“若是我没怀孕倒是可以上去溜两圈,”
慕瑶像是想到什么好奇地看着胤誐:“我听皇祖母说,你也会溜冰?”
胤誐耸耸肩,“爷也就能保证自己不摔倒,其他的花样可是一点不会,九哥却是冰嬉上的一把好手!”
慕瑶脸上的震惊取悦了胤誐,他眉毛一挑,
“怎么?想不到?”
慕瑶诚实的点点头,胤誐不太熟练她心中早有预料。
毕竟这大体格看起来就不大适合。
但是胤禟?
他日常都是斜眼看人,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下功夫?
“早年十一还在的时候,每到冬日宫中都会举行大型的冰嬉表演。”
“十一自小体弱,一般这样的喧闹的场景都是不让他去的,偏偏十一又想见识一番。”
“皇阿玛和宜妃娘娘都不同意,无论说什么都不准十一去,九哥就自己学了,我和他一起偷偷的将十一从阿哥所带出来,”
“也是运气好,一直到我们回去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后来没两年十一就去了,如今九哥怕是也生疏了。”
胤誐脸上带着惆怅和遗憾。
慕瑶闻言心中也是酸涩难言,这样看胤禟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算了,这种事就不提了。”胤誐道,“你若是觉得无聊,我再去找五哥让五福晋来陪你聊聊天?”
慕瑶笑了,“如今靠近年关,各府都是忙的不行的时候,五嫂哪里来的时间陪我闲聊。你就别闹了!”
胤誐揽着她的肩,低声道:“我不是怕你不开心吗?”
慕瑶哼了一声,“我可不会不开心,我阿玛可是来信了,我大哥要亲自给皇阿玛献年礼,如今怕是快到紫禁城了!”
慕瑶嘴角酒窝浅浅,尾音轻巧的上扬,“你还是想着怎么和他相处吧!”
胤誐立马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慕瑶解释道:“昨日到的信件,只是忘记和你说一声罢了。”
胤誐有些着急地绕着圆桌走了两圈,有些埋怨地说道:
“这可是大事啊!若是大哥觉得我亏待了你要打我怎么办?”
慕瑶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行了啊!大哥才不是那么粗鲁的人!况且他如今来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倒也没时间找你麻烦。”
胤誐撇撇嘴,不知道是谁,成婚之前想尽办法不让他去见人。
临走之前还找机会威胁他一番。
他可不认为阿嘎如这次来不会再威胁他。
胤誐眼睛一转,看向了自己的右胳膊。
他如今可是伤患!
就不信嘎尔迪会偏向阿嘎如!
胤誐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又回到了原地,
然后安心地说道:“大哥来了我们可得好好招待他!”
最好能够让阿嘎如彻底放心,不然的话年年往这边跑一通,他可不是会被人笑话?
旁人不知道实情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指不定就以为他对嘎尔迪不好,一切都只是作秀呢!
要是这样的话,他可不是太冤了吗?
慕瑶将一旁桌上放着的账册递给胤誐,“其实我大哥这次前来怕是还有我那羊奶皂生意的缘故。”
胤誐接过账册,随口回道:“那东西值什么钱?”
胤誐对于羊奶皂这玩意不陌生,毕竟是慕瑶弄出来的东西,府里到处都是。
最贵的一档也不过才三两银子。
最便宜的不过两三文。
在他眼里,三两银子并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东西,
平日里他打赏奴才都是五两银子呢!
何况他可是知道,慕瑶还专门送了不少给宫中的娘娘还有各王府、阿哥府。
送给她们可不能就这样干巴巴地送块羊奶皂去。
身份高一点的得搭不少东西,身份一般般的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盒子。
这样一样来,不亏本都算是不错了。
胤誐漫不经心地翻着账册,心里估算着怎么安慰慕瑶,然后就被账册上的东西震惊住了!
“一万三千两银子?”
“还是净盈利?”
胤誐瞪大双眼,他差点都不认识上面写的字了!
五两银子不算什么,一万三千两那可就了不得了!
那东西才卖多久?
三个月?四个月?
胤誐一脸狐疑地看向慕瑶,“嘎尔迪,你不会将你那酒楼的盈利也算进来了吧?”
慕瑶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胤誐也感觉自己的怀疑有些不恰当,但是这账册更古怪吧?
慕瑶示意他靠近,然后指着画圈的地方,“看见了吗?江南铺子两间。”
“这京城这边赚的不仅让我将铺子开到了江南,之后又赚了这么多的银子呢!”
胤誐眉毛高高扬起,嘴巴不自觉微微张开,脸颊上的肌肉在此刻凝固了,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僵硬感。
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与诧异。
他听见了什么?
这还是在江南买了两个铺子之后剩下的银子?
就那小小的一块羊奶皂。
慕瑶看见他诧异的表情不由得轻笑出声,“你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你别看最贵的也才三两银子,但是对于一些百姓来说,三两银子都够他们用一年了!”
“这最贵的一般都是给有钱人家的小姐或者贵太太买了。”
“这洗脸一块、洗手一块、洗澡的还有一块。”
“一个人最起码就得有三块。十天左右就得换一批新的了!”
“而如今个个都是三妻四妾的,她有了我没有,不就显得低人一等吗?”
慕瑶狡黠的一笑,眼眸清澈如水,似有波光流动,她继续说道:
“再加上这宫里娘娘、亲王妃、皇子福晋个个都在用着,那她们可不得派人去买?”
胤誐想了想点点头,,若是别人有的他没有,那他定然会想尽办法弄到手!
不过,胤誐放下手中被吓一跳而攥的皱皱巴巴的账册,
“可是,即使如此,大哥也不至于为了此事专门来一趟吧?”
慕瑶敲敲他的脑袋,空空如也,细听似乎还有一阵阵的水声。
“怎么就不至于了?”
“我这铺子也就开到了江南,其他地方难道就没生意可做了吗?”
胤誐思索一番,然后慢慢地拧起眉头,“确实是有利可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阿玛不见得乐意你们这样做呢?”
胤誐自认为自己还是了解康熙的,这般赚钱的东西,迟早会被人发现其中的利润。
更别提卖到大清每个地方了!
而那时候皇阿玛若是知道了,铁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可是听九哥说了,皇阿玛似乎有些抄家上瘾,
如今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生怕被皇阿玛找到借口来一回‘抄家’。
他可不想当第一个被抄家的皇子阿哥!
胤誐连连甩头,想要将这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然后严肃地看着慕瑶说道:“这不行,你开两个铺子就够了!可不能和你大哥一起开遍全国!”
慕瑶:“.......”
她倒是有那个胃口也没那个胆子啊!
再说了这种东西也就是看一个特殊,时间久了,总有人能够钻研出羊奶皂的配方。
到时候羊奶皂的生意肯定不会和今日这般值钱。
所以她只是想让阿霸垓部和大清达成合作。
她们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羊。
但是其他东西缺啊!
完全可以用羊奶皂来置换细盐、粮食、布匹。
利益相交,部落和大清的结合越紧密。
互惠互利的事情,康熙不会不同意的。
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让国库里多出不少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而对于阿霸垓部来说,只是需要分出些本来可能会丢弃的羊奶。
不仅可以换到更多的物资,还可以加强和大清的联系,这样一来,只要蒙古不是彻底乱做一团,
阿霸垓部都可以稳坐钓鱼台。
当然了,最为得利的还是在京中代表阿霸垓部的她了!
慕瑶嘴角轻扬,显然十分的高兴。
然后她看着一脸紧张的胤誐说道:“我大哥这不是来京城了吗?其实阿玛和皇阿玛早就在信中沟通好了一切。”
“我大哥前来只是走一个过场,顺便来看看我。你就别担心了!”
胤誐迟疑地点点头,他决定等阿嘎如到了在和他仔细聊一聊细节。
嘎尔迪如今在京中和他们联系不便,怕是有很多事情都并不了解。
他觉得如今的生活就差一个看的过去的爵位。
他又不需要自己福晋来养家,并不希望嘎尔迪给她自己平白增添许多烦恼。
......................
阿嘎如骑在马上止不住的哆嗦,他小妹到底是嫁到了什么鬼地方?
怎么比他们的那冷这么多?
阿嘎如看着淹没了小半截马腿的积雪欲哭无泪。
为什么越靠近紫禁城雪越大啊?
原本以为再过七天就能到地方了,如今一看怕是再来一个七天也到不啊!
“世子!”
阿嘎如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我们的马车又陷在雪中动不了了!可能得安营扎寨停下来将马车推出来。”
阿嘎如内心一阵绝望,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