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万籁俱寂。
府中树木众多,本应是蝉鸣不止的季节,却早有小太监拿着长长的竹竿将那些新生的鸣蝉黏了走。
此刻此地除了脚步声之外,就连一丝鸟雀蝉鸣也没有。
突然侧殿内烛光昏暗,唯有窗影上可见两道交织的身影。
突然此处多了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
康熙一脚踹开门,看着眼前一幕双目赤红。
直接夺了身旁侍卫的长剑朝前刺去,梁九功见康熙怒火上头,只能拼死上前去挡了一剑。
瞬间就被康熙一剑刺伤了左肩。
魏珠慢了一步,看见这一幕死死压平了嘴角。
该死的!
本来最近梁九功回来就让他本就没坐稳的大总管之位摇摇欲坠。
如今只怕要被梁九功彻底压下去了。
魏珠内心满是不忿,看着梁九功肩上的血迹不由得开始祈祷他的伤势可以再重一些,最好是直接丧命才是。
魏珠内心的想法飞快闪过,既然如今最大的功劳已经确定是轮不到他了,那他当然得更加努力一些,不然岂不是越发显得他比不上梁九功?
他可是才梁九功一次,自然可以踩第二次。
魏珠在心里不停地劝慰自己,毕竟梁九功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情分自然是有的。
这次最开始不就是因为皇上喝不惯旁人泡的茶吗?
他又不是不能学!
魏珠也冲上去徒手握住了剑刃,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他的手心,鲜血直流。
康熙早在刺出第一剑的时候就有些清醒了,只不过那时候力道已经收不住,幸好梁九功出来挡了一下。
如今魏珠握住剑刃,他便顺势松开了剑柄。
他看着惊慌失措吓得瘫软在地的太子,眸色深沉,最后一脚窝心脚直接踹了上去。
他这个时候是真的想打死这个儿子算了!
可惜想到这一年来的天灾人祸,最后时刻还是收了两分力,但是康熙如今正是身强体壮的青年时期,这不是足力的一脚也足够太子重伤了。
...........
“福晋,听说昨夜宫中没了一位常在,如今京中都传遍了。”
阿依莲有些兴奋地和慕瑶分享着底下人收集过来的信息。
慕瑶有些诧异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宫中规矩森严,不应当闹得沸沸扬扬才是。
她红唇轻启,“怎么回事?”
“说是那孙常在前些日子落了红,太医都没发现她怀孕了便小产了。本来身子就没养好,结果夏日贪凉在风口多待了一会,受了风,半夜起了烧。”
“谁料到她身边的伺候的婢女躲懒打瞌睡去了,直到次日清早的时候才被人发现,可那会儿人都已经去了,救也救不回来了。”
慕瑶眨眨眼睛,慢悠悠地转着手上的翡翠串珠,这也太详细了。
详细到传这流言之人好像是看着那常在咽气一般。
慕瑶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然后便猛地意识到,
这般详细的死因,指不定是旁人放出来掩人耳目的东西呢?
然后她思索了一番,对着正修剪着花枝的阿依莲说道,“让我们的人最近安分一些,别出去打听消息了。”
阿依莲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应下了。
“那每三日汇总一次的消息可要推迟了?”
慕瑶浓睫微颤,淡淡道,“推迟吧,暂时先改为七日吧。”
今日刚刚汇总了一番消息,七日过后便是天大的事也该过去了。
慕瑶安排妥当之后便没放在心上,毕竟大部分事情只要没有那么浓郁的好奇心,基本上不会和她府上扯上什么牵连。
直到慕瑶看见胤誐回来。
府医给胤誐检查着眉角的伤口,胤誐时不时抽气一番。
慕瑶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见府医包扎好了便松了一口气,“好在差了那么一分只是伤在了眉角,若是在往前一分,划伤的便是眼睛了!”
胤誐龇牙咧嘴地说道,“那谁知道皇阿玛会突然摔折子啊?本来打的是老八,谁知道他突然一歪头直接打我脑袋上了。”
胤誐感觉十分郁闷,然后又咧嘴一笑道,“不过爷这不过是小伤,老八那里可见不一样了。”
“他竟然还敢躲开,爷出宫的时候他还在乾清宫跪着呢!”
“如今七月的天跪在那烈日之下,只怕人都会被烤化了去。”
胤誐有些幸灾乐祸。
慕瑶看着还在一旁的府医,眼神示意阿依莲将人送出去。
等府医身影消失在眼前,慕瑶才继续说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是惹了皇阿玛不高兴才挨的罚,你就是纯粹自个倒霉。”
胤誐听慕瑶这么一说,原本还乐着的脸顿时一愣。
是啊,他又什么都没干,差点就破相了!
胤誐想清楚这点之后是彻底高兴不起来了。
他不由得开始思考,
“爷这一年好像是有些运气不好哈!”
先是雪地里翻了马车还摔断了一只手,差事还被人截走了,平白丢了一大半的功劳。
如今怎么挨打还有他的分呢?
胤誐不解挠头,然后就说出了让慕瑶无奈支头的话来,
“爷觉得是不是有些流年不利的意味?或许该找一个有道行的大师来给爷去去晦气。”
慕瑶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说道,“我看你像是晦气!”
慕瑶万分嫌弃地说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胤誐耸耸肩,“那你说爷是怎么回事?”
慕瑶无奈道,“虽然算你倒霉,但是还不是你自己不注意,若是细心一些何至于受这么多伤?”
虽然最严重那一回是她算计的,但是慕瑶依旧可以淡然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就连在她脑袋里发呆的毛球听见这一番话都没保持以往的安静,发出了一道古怪尖锐的笑意。
慕瑶面无表情地将毛球给屏蔽了。
胤誐看着慕瑶清凌凌的眼眸,脑海里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他又说不出来。
慕瑶握住他的手,将他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