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宁延从程缘府邸离开回到客栈后,整个人都是晕的,虞兮柠还以为是他身体不适,只有孔真玄看出了其中端倪,料定是此事和义国公有关。
休息一夜后,宁延将写好的信递给聂红衣,让她去一趟镇南关,将这信交给素素,并且叮嘱让素素看完信后再决定跟不跟着他前往苗疆。
聂红衣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马不停蹄的往镇南关赶去。
。。。
镇南关外,素素静静的坐在溪水旁边,手里拿着芦苇,不停的拍打着水面,溪水潺潺流过,旁边的司徒景春躺在地上,嘴里叼着草根看着头顶的天空。
“素素姐,听你的意思,是不是等到宁延公子来找你,你就要跟着他离开这里啊。”司徒景春喃喃道,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司徒景春也渐渐的接受了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姐姐。
素素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说到底我还是宁家的人,能在这里偷的一些闲暇已是幸事,不敢贪恋。”
司徒景春没有答话,两人都静静的坐在溪边,秋意渐浓,一片泛黄的落叶掉在素素脚边,素素捡起落叶,将他小心的放到溪流中,看着落叶顺着溪流一路南下,不由得笑了出来。
回到镇南关后,听守关的将士说周秉业在找自己,素素还以为是有什么要事,赶紧去议事厅找周秉业,结果她一进门就看到了神情严肃的周秉业和旁边的聂红衣。
“聂姑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少爷让你来接我了?”素素神色激动的说道。
聂红衣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走到素素身边,将宁延的亲笔信交给素素,开口道,“素素,这是公子的亲笔信,他说等你看完信后再决定要不要跟着我去见他。”
素素好奇的接过聂红衣手中的信,刚准备打开,旁边周秉业长叹一声道,“小姐,希望你在看完这封信之前能有个心理准备,因为这里面的东西是关于单老将军的。”
“什么?”素素微微吃惊,然后死死盯着手中的信,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东西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当素素打开信,一字一句的看完信中的内容后,早已经泪如雨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周秉业长叹一声,“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姐,节哀。”
在素素的心里,她爹一直都是含冤去世的,她始终相信大奉会还给她们家一个公道,找到陷害他们单家的幕后真凶,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陷害他们单家的居然是自己父亲生前最信任的陛下,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宁延信中也说的很委婉,希望素素能在镇南关好好静一静,这里有河川美景,有故人相伴,在这里比在他身边要好,但是宁延并不勉强她,一切还是以她的意愿为准。
“少爷,少爷他现在在哪?”素素红着眼问道。
“公子现在就是桂郡城。”聂红衣应声答道。
周秉业看着素素,心疼的说道,“小姐,你就留在这里吧,我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照顾你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周爷爷,难道我要留在这里一辈子吗?我是有些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事实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逃避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素素擦着眼泪,声音哽咽的说道。
“其实留在这里并不是逃避,而是一场救赎。”素素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开口劝道,“而且,既然公子让我来问你了,就说明他还是想你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素素,留在这里吧。”周秉业再度开口,“你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是去找宁延,也是给他添乱,倒不如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完全挺过去了,再去找宁延也不迟。”
看着素素泪如雨下,聂红衣无奈叹气,冲着周秉业拱了拱手,“周将军,素素就拜托您了,日后,我们公子必有重谢。”
素素趴在桌上痛哭一番,聂红衣转身来到房间外,听着素素的哭声,心情也很沉重,素素的哭声让自己想起了之前的自己,当年的她多少次在晚上痛哭流泣,若不是碰到关仲贤,只怕自己这辈子都要被毁在那个充满梦魇的村子里。
最后在聂红衣和孔真玄的劝说下,素素留在了镇南关,暂歇了一晚后,素素启程返回桂郡复命,见到宁延后,看到素素没有跟来,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转身就决定启程前往苗疆。
。。。
镇南关。
趁着暮色,素素来到关外的小山包上,坐在山头,不仅可以看到前面的小溪河流,还能看到残阳落日,和夕阳下城头上飘荡的旌旗,秋风吹动少女的长发,素素静静的看着眼前美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当年自己全家在一块的场景。
想起父亲严厉苛责兄长的场景,想起母亲带着她逛描画,看烟花的场景;想起自己哥哥每次从御军府回来都给她买桂花糕的场景;往事历历在目,但却已经物是人非。
“嘿。。”就在素素黯然神伤的时候,一个小脑袋从她身后探了出来,司徒景春笑嘻嘻的坐在素素旁边,学着她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美景。
“这么多天都没看到你关,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司徒景春好奇的问道。
素素长叹一声,“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而且我就比宁延小一岁,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小屁孩啊。”司徒景春嘟着嘴说的。
素素转身看着司徒景春嘟嘴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就你这样子还不是孩子啊。”
“才不是呢。”司徒景春倔强的说着,“还有件事想问你,就。。就你什么时候离开镇南关啊。。”
“嗯?”素素愣了愣,然后苦笑一声,“不走了。”
“不走了?”司徒景春意外的说道。
“是,不走了。”素素漠然叹气道,“在这里逃避一下现实。”
司徒景春看着素素的样子,虽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肯定是不好的事情,于是他也没有再多问,而是看着素素的神情,心里默默的做着自己的盘算。
。。。
这天,秋意正浓,镇南关的议事厅里,周秉业一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司徒景春将背着的长剑放在桌上,然后单膝跪地,拱手道,“希望周将军能允许我参军,哪怕是一个小卒我也愿意。”
周秉业转身,将一封信放在桌上,缓缓说道,“数天前,我接到司徒阁主的来信,他让我务必盯紧一个叫做司徒景春的剑客,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他出关前往南戎,在我接到信后,细细一想,想要出关前往南戎的剑客这么多年来,老夫也只碰到过一次,那阁主信中这个名叫司徒景春的男子到底是谁?我想答案就在老夫面前。”
司徒景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我,我就是司徒景春。”
周秉业轻轻一笑,“你不是要出关吗?怎么又突然想要来我军营里,我可以告诉你,入了我的军营,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你若是肯让我出关的话,我又何必来这里。”司徒景春凝眉说道,“您放心,我既然下定决心来到这里,就不会轻言放弃。”
“在我这里,是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的,你当真不怕?”周秉业再度说道。
“不怕。”
周秉业思索再三,最后起身说道,“如今我手下军营编制已满,没有合适的地方让你去,若你仍要执意留在军营的话,那就只能去一个地方。”
“那里?”
“火头军。”
什么是火头军,说白了就是军营里负责烧火做饭的那部分人;听到火头军三个字,差点让司徒景春当场爆粗,人家再不济也是司徒阁主亲自开口要保的天才剑客,更是司徒剑阁百年难出其右的决定剑道天才,从军本来就够自降身阶了,没想到居然还要去干一个火头军,这要是换一般剑客,肯定就当场走人了。
然而司徒景春忍住了,他死死的看着周秉业,然后起身抱拳行礼,“谢将军,我这就去报到。”
“嗯?”司徒景春的举动让周秉业也没有想到,这一个月前还心高气傲的小子怎么突然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这种委屈都能咽下去?
看着司徒景春负气离去,周秉业微微皱眉,喊来身边的副将,副将进来后拱手道,“将军,您找我。”
“刚刚出去的那孩子,带他去火头军,告诉老姚多关照些,是个好苗子。”周秉业叮嘱道。
“是,我这就去。”副将也很意外,毕竟当时司徒景春大闹镇南关的时候他也在场,谁能想到这才一个月,这孩子就成了他们军队的一员了,而且还干的是火头军。。。
等到副将离开后,周秉业再度打开司徒奉南给他的信,他总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份不止信上说的这么简单,这人肯定和司徒奉南有些什么关系,而且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司徒奉南也确实是有一个儿子,按照年纪来算,今年也差不多也是十七八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