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根本没有人赶集市。
    想买东西，那就去镇子上，去县城里。
    陈家村是东庄镇的，但离着西庄镇近。
    方橙在腊月二十二，打算去西庄镇去看看。
    陈盎然不想让她去。这翻两座山，且雪下的太厚，这路都找不见。
    细想一下也对，没必要让孩子们提心吊胆的。
    再说了，家里不少吃的，这年前过的简单些，总能过去。
    又有两家人来借粮了。
    方橙每家借出一碗豆子，再没有借。
    后边来借粮，纯属心思坏，家中有粮吃却哭穷，本着借了不还的心思。
    方橙也不惯着，让她发誓，如有说谎天打雷劈！
    还真不敢说啊。
    陈家的粮仓早被方橙都收到了空间。
    实话讲，杂粮都加上，有一千斤不错了。
    方锦年自己带着儿子吃糠咽菜，供给四个老人细面白米的，而陈栏在外花天酒地，这些个细粮还能要走六七百斤。
    以后，一升没有！白拿的还得吐出来！
    …………
    腊月二十八，方橙收到陈栏第一封信，要粮四百斤。
    送信的小子是水州陈府的小厮姓王，见了方橙不磕头不说，还趾高气昂的。
    对陈盎然也是逼逼赖赖。
    “快点啊，这都耽误了多少功夫？老爷肯定以为你们不拿，这晚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方橙一拍桌子回道:“滚！没粮！是个阿猫阿狗就可以上门了。”
    王驴是王米娘的堂侄，但在陈栏面前得脸。
    被乡下的黄脸婆这般骂，气的回道:“行！老子走！老爷知道了，休了你！”
    “滚不滚？”方橙冷冷的问。
    王驴气的走出去，在院子里放慢脚步，只等屋里人来求来拉！
    但是！没有人来。
    不对啊，以前来的人说黄脸婆总央求问老爷身体如何，可有什么困难，要五百斤粮，非要给六百斤的！
    走到门口，也没有人来劝。王驴只好又回去推屋门。
    屋门却已经上了门栓，怎么也推不开。
    他急的说:“嘿！老爷要粮食！我车都推来了！你们不给的话……老爷要休了你。”
    屋里没人跟他费口舌。
    他还要再说时，方橙从里面开了门，一脚把他给踢到院子中间！
    “娘的！听不见我让你滚呀？耳朵没有用，给你割了吧？”方橙从身后抽出菜刀，要上前割那王驴的耳朵。
    王驴吓的捂着胸口跑了，推车都没有拿。
    方橙又把菜刀别回腰间，到门口把推车拽回家。
    至于王驴，正在村口一个草垛后瑟瑟发抖。
    怕是真怕，但是也不想空手回去。
    怎么就接了这趟活？不然，早在家中备着过年了。
    这粮食要好久才能拉回去，不行！
    他要去找陈氏的族长。
    去拍了几家人的门，根本就没人开门。
    问了族长家在哪，才知道族长早被抽丁抽走了……
    王驴小人，记仇记恨的。
    既然要不着粮，打算晚上放火烧了陈家，或者杀进去夺粮。
    第二个方案算了，那老爷的黄脸婆挺厉害。
    只等天黑了。
    …………
    “娘！爹会不会不高兴？”陈盎然还是怕母亲被父亲嫌弃，又担心父亲。
    方橙无所谓的说:“我把粮给了他，他也不高兴，给不高兴，不给也不高兴，那还是不给吧！至少咱们娘几个能活下去！再说了，一个不孝之人，有什么脸吃，我们种的粮？凭她的脸大吗？”
    “可，可他是……我父亲啊！”陈盎然不知如何说的好。
    方橙直接道:“我是你娘，在这站着，门口那个要粮的不是你爹！信他还是信我？敬我还是敬他？你要想明白！即使陈栏回来了，冲着我为四位老人披麻戴孝，他休的掉我吗？不磕三个响头，陈家的门，他别想进！”
    方橙的言语中带严厉，震的陈盎然脑袋发懵。
    “该干嘛干嘛，再说了有本事陈栏自己回来要！”方橙有点生气，头不回的进了自己屋。
    就怕自己的一腔热血喂了狗！
    但又没那么气，父权社会能有几个清流？
    手里的鞋底仿佛是陈栏，针针扎的狠。
    …………
    原本过年开心的气氛一下子散了！
    陈盎然坐在炕边上不知所措。
    真的，他一开始想劝母亲把粮食给父亲。
    刚才母亲的话，却如同一锤敲在他的脑门上！
    以前混账的脑子，现在清醒了。
    妻子刚把女儿哄睡，儿子正在玩自己的小木棍。
    马氏起身去准备晚饭，他也跟着去了厨房。
    “三妹，你，我是不是？”
    “是！你是！不论啥时候你都应该站在娘这一边。娘说对，错的也是对，娘说错，对的也是错。”马氏轻声说。
    陈盎然道:“你咋这么听娘的话？”
    马氏点火，泪已流满面:“听啊！在娘手里当儿媳，吃过饱饭，吃过甜，穿过好衣裳，教我怎么干活……就是没吃过苦。这么好的娘，你不站她这一边，你说你是什么？”
    陈盎然没吱声。
    马氏又讲:“公爹从我嫁进咱家，就一回面也没见。生阿美，一文一布丝没给，生囡囡也没有。年年回来要粮，根本就没想过养家糊口。这不奔丧守孝的，你咋还想给他粮？”
    陈盎然听后，立马跑到方橙门外敲门。
    听见母亲让他进去，才推门进去。
    先磕头认错。
    系统提示:真心认错，且明白他父亲就是个渣渣。
    方橙自然不会把儿子向外推。
    “起来吧，刚才我有些急说话重了些。”
    “不！是儿子愚钝！是儿子视而不见母亲的艰辛，父亲的绝情。娘，我错了！没有以后。”陈盎然从现在起，只站母亲这一边。
    起身后坐在炕边，拽着方橙的衣袖，掉泪。
    方橙的脑中想到曲淳化……
    叹息一声道:“今年雪大，明年不知个啥情况。这手中有粮，心不慌。想想马氏和孩子……信我，陈栏日子好着呢！听说是将军了，一年饷银百金，百石粮，又有若干赏赐……美妾七人，生女四人。你猜他干嘛还要咱们这五石粮？”
    听到这儿，陈盎然气的！他祖父母可天天在他耳边讲，他爹给他挣前程，他爹行军打仗苦，他爹就靠他养活了……
    原来，他心疼了个寂寞！该心疼的是娘和自己，还有马氏和家里的孩子！
    “我猜不到。”
    “他想让我们的日子过的饿不死撑不着！不休我只不过他好借你外祖父的名头得人赏识，好在老家有条后路可退。”
    陈盎然对父亲陈栏一丝幻想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