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用枯树枝似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脸，笑着看她。
    “姑娘可猜得出我今年几岁？”
    “假若嬷嬷年龄跟实际岁数符合，也就不用指出来问我，你为什么东西跟阁主杀价？落得如此下场？”
    苏晚清不得不仔细端详起老嬷嬷的面容，虽然看上去比侯府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还要年迈，但是她却觉得这人身上没有老人味。
    老嬷嬷依旧是满面笑容。
    “我要阁主救我心上人的命，阁主要我妹妹的心。
    我求阁主换成我自己的，坏了阁主说一不二的规矩，才落得如今下场。”
    苏晚清瑟缩，那老嬷嬷又好心地提醒。
    “阁主幼年时被大火烧掉了大半张脸，他一直都希望找到能跟自己原本好脸相衬的替代品。
    你生得这么好看，千万要掂量说话的分寸。”
    她替苏晚清推开观月台的雕花菱格门，笑着说：“我也就比你大上五岁。”
    苏晚清想到自己都已经走到这地方了，就绝对不能害怕，越害怕越会出错。
    但是她重生以后的每一个选择都不允许她失败，她必须赢！
    谢过嬷嬷，她尽量像前世面见皇帝那面端着贵女姿态，端庄娴雅。
    观月台是千机阁最上面的露台，四周镶嵌南海找来的夜明珠跟亮晶晶的彩色石头。
    没有桌椅，她踩在柔软无比的地毯上，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脱下鞋子，给阁主踩脏了多不好。
    “你就是顺天侯找回来的那个嫡女？”
    那伫立在观月台边上，凭栏听风的高大背影忽然转身。
    亮晶晶的双眼，透过一张狐狸面具看向强装镇定的苏晚清。
    “是。”
    苏晚清本就知道自己在阁主面前存不住秘密，索性大大方方说出来。
    阁主想必是很喜欢亮晶晶的宝石，月上中天，四周静谧得没有一丝嘈杂。
    鼻翼飘过好闻的茉莉花香，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她走来。
    一步一摇，身上的宝石玉佩叮啷作响。
    “你想从我这打听什么秘密或者消息？”
    阁主手上似乎也有伤疤，他戴着一双雪白的手套，捂得严严实实。
    雪白的广袖中掏出一把镶嵌金刚石的檀木折扇，挑起苏晚清精致的下巴。
    他悦耳迷人的声音如流水清澈，微微带着笑意。
    “千机阁不做亏本买卖，要不然我就买不起这些漂亮石头了。”
    苏晚清不动声色掐着自己手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我有月华草，阁主将它卖给毒门弟子，那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阁主缓慢地用折扇沿着苏晚清面部轮廓勾勒，俏皮可爱的狐狸面具贴近了看，居然也有细碎的宝石镶嵌，点点闪着柔和月光。
    “你很漂亮。”
    阁主恋恋不舍拿下折扇。
    苏晚清半步不退，讨好地奉承他：“是阁主慧眼。”
    “我想要知道银龙脊的下落。”
    苏晚清坚定地看着阁主，她真的不愿意放弃一点点机会。
    她害怕自己用月华草洗血失败，死人是绝对没有机会去改变的。
    阁主脖颈上挂着一串番邦商人卖到中原的琉璃人头项链，正中的头颅是一个长着一头扭曲毒蛇的美人。
    诡异邪气，但阁主却格外喜欢这串东西，雪白的手套把弄着深蓝色的琉璃。
    “可以，但是我需要你同我交换的东西不是月华草，毒门躲在山里，我卖这草还要先自己跑进去，太麻烦。
    而且，我超级讨厌月华草的气味，太臭了。”
    苏晚清捂住琉璃瓶子的封口，还好没拧开。
    她觉得阁主阴晴不定是真话了，那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简直是要将自己的脸撕下来，换到他自己脸上去。
    阁主抬起手指，指着苏晚清。
    “阁主你要我的……”
    苏晚清指着自己那张谁看过都说好看的脸，她没想到阁主居然这么好说话！
    失去的只是一张脸而已，阁主可是愿意拿银龙脊下落来换的！
    她觉得自己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