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落，越靠近目的地，就越发寒冷，明明云国的七夕还没到，就已经看见覆盖白雪的草地跟树林。
    六王缩在大红喜庆的花轿中，手里捏着一个发硬的馒头，一边吃一边哭，将脸颊上的脂粉弄花，顺着削瘦的脸颊滑落衣襟，像泣血泪一般。
    随他一起坐在花轿子里的，还有那已经阉割掉的狐朋狗友。
    六王把所有怨气都撒给他，这几十日以来，非打即骂，也不许对方喝水吃饭，饿得对方两眼一翻，饿昏过去。
    六王一开始还想逃跑，但是魏长风太吓人，一路上遇到的匪盗全部被她活着虐杀，肢解完煮成肉汤，去喂食自己饲养的狼犬跟猎鹰。
    他想趁着魏长风跟副官交班的时候逃跑，但是一掀开轿帘，外面就是荒茫无际的厚雪巨树，他又瑟缩地躲回去。
    六王没用是云国都知道的事实，出去也是个死，还不如去寒霄国当他的男皇后。
    起码，还能享受到皇后的待遇跟地位，反正国君年幼，他跟后宫嫔妃或者宫女玩，也是一样的，寒霄国男子也不错，据说都魁梧雄壮。
    在一声声自我催眠里，六王睡着了，还留着哈喇子。
    魏长风护送的队伍延绵数里，按照惯例，新娘子要送到两国交界的白骨关，由迎亲队伍接手下一段护送。
    按照先前护送路程，魏长风实际上是慢了三天多，细细看去，那本应该装载丰厚嫁妆的车马也略重，压得雪地里的车辙印迹要深。
    “薛副官，今夜在女娲庙里借宿一晚，明日再赶路。”
    送亲队伍停下，围绕着一座破旧的圣庙点起篝火，照亮逐渐黑下去的四周。
    魏长风将狼犬喂饱，放出去巡视，猎鹰飞回换班，停在圣庙外边，居高临下观察着庙外情况。
    卫队全都是女党成员，分批次巡逻，篝火上方架着铁锅，浓香的土豆炖野牛肉，香得人垂涎三尺。
    “桃夭发现的野牛，桃夭先吃。”
    魏长风撒下最后一把调味料，将锅里第一块牛肉舀给身边烧火的小兵，牛肉剁得大块，吃饭饭碗堆成山。
    薛如意凑上来，“我是第一个冲上去杀牛的，我要第二个吃！”
    魏长风倒是挺喜欢打饭的，一个个给士兵打好饭，自己继续守在篝火边，时不时搅动锅里的炖肉，免得晚来的士兵吃到糊底的菜。
    其她小兵要替换值班，只有薛如意代替桃夭，在一点点添加柴火。
    “听说现在的寒霄国是羊家的一言堂，我听到新闻说，羊太后到处给羊家人封爵位，加官职，哪怕是羊家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是有爵位傍身。”
    薛如意拿着一根小木棍，拨弄锅底的火焰，等火燎上木棍，她又举到眼前，一口气吹灭。
    “寒霄国女子可继承皇帝，羊晋松估计是真的害怕燕吉回去，先拉拢自己娘家人，再污蔑其她人参与谋逆，举国上下皆人心惶惶的时候，她就有时间摆弄她的事情，一步步将忠臣替换成她自己的心腹。”
    魏长风是看多了这样的历史。
    羊晋松野心勃勃，但羊家人实力不济，她贵为太后，想要登基称帝，实在是要花一番大功夫。
    “这倒是有意思，寒霄国的老国君不把有本事的燕吉立为皇储，反倒是在病危之际，将年仅十岁的燕戎立为太子，还昭告天下，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偏心小男嗣。”
    薛如意用木棍扒拉脚边的地砖缝隙，“护国将军，已经算是寒霄国最大的武将职位。燕吉被老国君封到这个位置，不可能不对皇位生出心思，偏偏她哪个口口声声说要一碗水端平的老父亲，要将太子位给燕戎。”
    魏长风笑了下，眼眸望向黑漆漆的庙外，无数黑影伫立在雪中，像活生生的恶鬼。
    “护国将军都给少了，寒霄国不能没有燕吉那样的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