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台浑身都被汗水打湿，颤栗惶恐。
    她没有看到巫屠月蹙眉，本不应该去害怕，但看到那一只装着人心的陶碗，她又忍不住想，巫屠月到底拿过那些碗去装活人肢体？
    而她又拿着这些装过活人的碗吃饭，蓝玉台又蹲下干呕，恶心从喉咙里钻出来，像扭动的蛆虫。
    她不敢想自己穿过巫屠月跟巫行天的那些衣服，到底在那些尸山血海里浸泡过，不知道巫屠月那双手挖走过多少活人的心脏。
    巫屠月混沌地望向这边，等看清楚来人是蓝玉台，她又低头啃咬那还没死的壮汉。
    壮汉一边飙血，一边咿呀怪叫，一起发出这诡异喊声的还有隔壁的茅屋，巫行天也在杀人，远远比巫屠月还要残忍，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蓝玉台吓得不知所措。
    巫屠月似乎并不喜欢吃心脏以外的内脏，将壮汉仅存的好手臂拧断，横拿在手中，一点点咬开皮肤，将里面的嫩肉咬进嘴里。
    蓝玉台真的要疯了，这张会生吃活人的嘴巴无数次贴着她耳畔说话，甚至会不自觉对她撒娇。
    梅洲麓那句好香好软，又回荡在她脑中。
    或许是傍晚吃过白粥，巫屠月将两只手臂啃干净，就擦擦嘴，打算起身去洗手。
    “晚上冷，你先回去睡觉吧。”
    巫屠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伸手向蓝玉台。
    “嗯。”
    蓝玉台感觉自己站在断崖上，但还是压下心里的恐惧，握住了巫屠月递过来的手。
    巫屠月仿佛是觉得蓝玉台会害怕，特意将烛台点燃。
    橘黄之下，她身上的血渍更加明显了。
    蓝玉台坐回床上，一路上她都在看巫屠月，跟此前的三年都毫无区别，哪怕是吃人，她也是跟啃芒果一样。
    但把自己也看作芒果，就十分骇人了。
    “以后你都睡外面去。”
    巫屠月没问为什么，还是跟之前那样，她说什么，她看情况去照办。
    后半夜，蓝玉台都没睡着，翻来覆去，一会觉得巫屠月要吃她早就吃了，一会觉得巫屠月是想把自己留作备用粮。
    江湖上的贱畜，不可交往信任，毒门众人也都是奇葩怪人。
    梅洲麓，她叹下一口气，唯恐看起来正常的梅洲麓也是那三年里的巫屠月。
    本来就是这样，但是只看到了朝太阳的那一面，背面向着月亮，分毫没看到。
    巫屠月一晚上都守在后院，不多时，又等来了其它江湖人士，撇开开始的打斗声，就只听到啮齿类啃咬人类肢体的声响。
    巫屠月坐在一只比水牛还要壮的黑蝎子背上，手里拿着一只人手，津津有味啃着。
    地面上横七倒八，全都是曾经的手下败将。
    他们觉得血月之夜，魔教妖女必定会遭到蛊虫反噬，等到她走火入魔之际，全部围上去，生生将她耗死。
    黑蝎子就是巫屠月之前说过的比邻蝎，通常是两只雌性蝎子比邻而居，成体硕大，外骨骼刀枪不入，就算是肢体交界处，也长着极其坚韧的软甲，长寿少子，比较喜欢吃活食。
    比邻蝎两只巨大的钳子夹住啊呦乱叫的人，往自己的上下交合的口器送，一点点磨碎骨头跟嚼不烂的筋。
    蓝玉台几乎是不敢出门了，巫屠月白日里叫比邻蝎继续躲在水井里，自己趁早将地面的残骸打扫干净，连带着昨夜那些呕吐物都冲洗干净。
    她将蓝玉台呕吐的原因归结为，不喜欢。
    巫屠月吃臭鳜鱼那天，蓝玉台也叫她睡出去。
    她依旧高高兴兴，还顺带修了一下院子里的杂草。
    很多年前，梅洲麓送过她几盆曼珠沙华，她养在院子最阴凉的沙土地上，现在看去，绿油油一片，跟长太高的韭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