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道路崎岖盘旋，梅洲麓特意提着一盏灯，远离毒修之后，蓝玉台也骑上了白鹿。
    “下山还有两个时辰半，那边祭坛估计要弄到子时去。”
    梅洲麓让蓝玉台坐在前面，她在后面护着蓝玉台，怕不会武功的蓝玉台从鹿背上摔下去。
    “一般换届仪式之后，掌教会继续留在毒嶂山里吗？”
    蓝玉台漫不经心问，全然一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掌教在换届仪式末尾，会用长刀隔断自己的手腕脚腕，跳进祭坛，这个过程被门中称为羽化，也就是佛教里的圆寂。死掉的掌教会为新掌教留出位置，或沦为蛊王的血饵，或跟祖师一样，被蛊王认可，成为蛊。”
    一般掌教在跳下之前，会先选出一个男人去祭祀蛊王。
    蓝玉台躁动不安，总觉得哪里会出现纰漏，导致自己无法顺利回到终南山。
    老毒物将自己变成女人，接着，它又要在换届仪式里跳进祭坛完成羽化。
    假若蛊王真的如巫屠月所怀疑的那般死了，老毒物岂不是跳下去，还能再爬上来？
    蓝玉台忽然想到哪里不对劲了。
    蛊王浆是蛊分泌出来，拿去喂养蛊王的，今晚之所以会有蛊虫大规模朝着山巅涌动，全都是因为换届仪式里，会惊动蛊王。
    蛊上赶着给蛊王喂蛊王浆，前不久血月，所有蛊虫都在发狂，巫屠月却说感受不到蛊王气息。
    蛊虫靠着气味跟感应蠕动捕猎，假若蛊王真的死了，它们是不会齐刷刷扭着几百双软趴趴的短脚去山巅。
    要么蛊王死了，蛊虫上去分食蛊王遗体，将祭坛当作蛊盆，厮杀一场，养出新的蛊王出来。
    妖魔就是蛊王没死，还残存着一口微弱气息，等着蛊虫们去喂她蛊王浆。
    老毒物必定是要做一番利己的事。
    “你知道祖师变成蛊之后的事情吗？”
    蓝玉台感觉自己接近答案了。
    “祖师由人变蛊，蛊王在祭坛，祖师被尊称为蛊圣，养在后山瀑布之上的山洞里。不过很多年前，蛊圣就死了，遗体也就留在原地，毒修远远祭拜。”
    梅洲麓说的瀑布，就是紫藤萝挨着的那一个。
    原来这蛊圣居然是祖师变作的蛊。
    古往今来，喝过蛊王浆的，只有这三人。
    祖师变作了蛊，那同样被蛊王当作孩子养大的巫屠月呢？
    从梅洲麓的话里，能听出毒修上下对变成蛊的向往跟尊崇，老毒物该不会是想拿巫屠月去做探路石，好自己当那蛊圣？
    这样一说也有道理，毕竟毒修寿命有限，单独看每人掌教去世的年纪就知道，毒修越厉害越短命。
    出于想多活几年的目的，老毒物想要靠着蛊王变成蛊，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蛊圣大概活了多久？”
    梅洲麓掐指，“大概活了有八百多年，我记得是死在血月之夜前后那几天，没人去投喂血饵，也就没人发现蛊圣已经死了，直到大家都出魔，才发现丢进去的血饵不仅没有被吃，而且还走出来了。她们进去一看，才发现蛊圣死了。”
    蓝玉台越发觉得老毒物这癫公是要当第二个蛊圣，但是奈何自己没喝过蛊王浆，所以之前十八年前用男婴做饵，去试探蛊王，如今，又将自己伪装成女人。
    “每个毒修都想做蛊圣吗？”
    蓝玉台开玩笑似地问。
    “怎么不会想呢，毒修最多活不过三十岁，就算是当年的祖师也只活到三十二岁，就举行换届仪式，也是祖师命好，大家都以为祖师必死无疑。
    谁知道，她居然还能被蛊王当作没能力成茧的孩子，被蛊王吐出的蛊丝裹着，伤好了，她也变成了跟蛊王一样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