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赖和鳌拜刚回头原来的土丘后面,探马哭丧着脸来报:“报,宣府镇东城门大开,明军正在城外集结。”
“还来?”鳌拜心中的怒火开始燃烧。
“再探再报,小心明军埋伏!”图赖年长一些,脾气也没有鳌拜那般火爆。
他拍着鳌拜的肩膀说道:“此乃明军的疲兵之计也!”
“不足为虑!不足为虑!”
说罢,图赖躺在土丘后面的草地上,闭目养神。
两刻钟后,探马回来了,他坐在马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报!”
“明军出城后往东走了一里,随后退回城内。”
“看,我猜对了吧!”图赖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说道。
鳌拜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坐了下去。
片刻后,他猛地站了起来,将一个在旁边待命的探马喊了过来。
“我问你,就今夜这个月光和星光,使用千里眼能看多远?”
探马不敢胡说,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千里眼,对准远处看了一会后,谨慎的问道:“您这个多远是指...”
“分辨敌我!”
探马想了想,认真的回答:“两百步已是极限!”(约三百米。)
“好,足够了!”鳌拜整个人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你让各部探马立刻侦查各城门情况,探得后马上汇报。”
“嗻。”探马疾驰而去。
“鳌拜,你想干什么?”图赖不明所以。
“想睡个好觉!”鳌拜目露凶光,“明军三番五次试探我大清八旗,我鳌拜早就受够了。”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吩咐手下将火把递过来,指着地图说道:“图赖,探马说三百步内才能分辨敌我,也就是说明军出城一里后,城上的守军根本分不清哪些明军和我大清八旗。”
“对不对?”
图赖向远处看了一眼,认可的点点头。
鳌拜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派兵奇袭明军。”
图赖直接摇头。
明军偷袭,他们反击是一回事,主动袭击明军又是另外一回事。
按照他们目前的部署,虽不敢说是铜墙铁壁,但也坚不可摧。
如果据守营寨,明军不会有任何机会。
如果主动出击的话,一旦造成损失,后果...
见图赖摇头,鳌拜继续劝道:“宣府镇城上的火炮能射二三里,甚至更远,但前提是能分辨敌我。”
“就算明军能看见我们,也能分清敌我,火炮的炮弹只能对密集阵型产生较大杀伤。如果我们的骑兵横推过去,有伤亡也是寥寥无几!”
“不行,没有十王爷的将领,决不能主动出击!”图赖态度坚决。
此番带领正黄旗出关的目的是捡功劳,同时不能让正黄旗担风险。
鳌拜见图赖拒绝,眼神逐渐暗淡。
此次出关镶黄旗给他一千六百骑兵。
白天堵塞河道时手下一千骑兵累坏了,就算这些人有心,也无力夜袭明军。
剩下的六百人兵力太少,奇袭明军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等等...
鳌拜的眼睛重新亮起了光芒,他用讽刺的语气说道:“图赖,此次入关劫掠宣府一带。明廷坚壁清野,据守坚城!”
“我军除了攻城就是攻城,野外作战的机会少之又少!不巧的是,正黄和镶黄两旗此番入关带的都是骑兵,骑兵不攻城,你也不想立功吗?”
“皇上要是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鳌拜的话直戳图赖心窝。
他犹豫良久,最后重重的点头。
“好,如果明军再敢出城,我率领一千骑兵杀过去。你带领其余各部严密监视宣府镇其他城门,防止明军调虎离山。杀多杀少无所谓,就当练兵了!”
“如果我遇袭被围,你率兵在后面接应!”
半个时辰后,探马再次来报。
图赖站了起来,二人翻身上马,图赖带着一千骑兵迅速朝宣府镇东城门冲去。鳌拜则请点剩下的兵马,远远的跟在图赖身后,准备随时接应。
一千骑兵,人衔木,马裹蹄,行走在洒满月光的大地上。
马蹄裹软布虽然能减少声音,但会让马失去对地面的触感,导致速度受损。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一路上,八旗探马不断报告着明军的消息。
“报!明军在城东一里处既没有进军,也没有回城,似乎是在原地...休整!”
“有多少兵马?”
“约有五百骑兵,没有步兵!”探马的回答让图赖有些出乎意料。
此番出城没有步兵,难道明军真打算夜袭?
还是说...对方在迷惑自己?
“你确定吗?”图赖谨慎的询问。
“确定,明军出城后我就用千里眼一直盯着,确定没有步兵,距离近了之后根据那些骑兵的轮廓算了算,最多只有五百骑兵。”
图赖骑在马上迅速思考。
明军欺软怕硬,遇到危险会逃跑。
如果他现在带领一千人冲过去,明军的马再差,也会在被追上前跑回城。
或者说,只要跑到距离城墙三百米的范围内,就安全了。
只有先示弱,才能引诱明军上钩!
他勘察地形后,立刻吩咐身边的一个佐领:“你带二百人前去引诱明军,只要将他们向东引出一里地,就算你大功一件。”
“其余人等随我在此设伏,听到铳声后全力追击明军!”
那个佐领领命后简单思考片刻,随即带兵离开。
月至中天,星光泛滥。
宣府镇城东一里处,五百明军骑兵骑在马上耐心的等待着。
不多时,马蹄声响起,从远处奔来一支几百人的骑兵。
建奴二百骑兵仗着身穿暗甲,催动战马冲向明军。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不步…
这个佐领的预想是,在距离明军七十步的时候放箭,然后调转马头往回跑。
五十步是骑兵弓箭的射程极限。
这些箭矢肯定造不成伤害,明军看到后肯定以为八旗兵惊慌害怕,进而追击。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就在他心中默数七十步放箭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官道旁的河沟里,土丘后,大树后面,石头旁边突然冒出几百个明军。
他们手里拿着鸟铳,身边却没有点燃火药的明火。
只见这些人将鸟铳举在身前,对准了冲锋的建奴骑兵,扣动扳机。
砰!
沉闷的鸟铳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安静的夜空。
砰砰砰!密集的弹雨迎面泼了过来。
身穿暗甲的建奴骑兵只觉胸口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先是一热,然后火辣辣的疼冲向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