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河下游。
本欲渡河的朝鲜兵先是弄翻、弄丢了浮船,随后士兵们又纷纷落水。
为了营救落水的士兵,岸边的朝鲜兵全都加入了营救的队伍。
“抓住绳子,别松手思密达!”
“快用力拉!”
在岸边士兵的营救下,落水的士兵们开始被救上岸。
延城君李时昉捂着肚子说道:“衣服湿了的快回营换衣服,否则会染风寒!”
“你...”建奴监军本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当时,风寒致死的概率非常高。
从症状看,风寒的主要症状有头痛,发热,咳嗽,流鼻涕等。
从现代医学角度分析,风寒既可能是普通感冒,也可能是流感,呼吸道疾病甚至肺炎。
当时的医疗水平并不发达,将这一类病统称为风寒。
八月末九月初的辽东已经比较寒冷,李时昉让这些衣服湿了的人回营换衣服也无可厚非。
“快速快回,不得有误!”建奴监军指着朝鲜士兵们大吼。
小凌河东岸的情况被西岸的明军尽收眼底。
他们都看呆了。
“朝鲜兵...在干什么?”一个明军问身边的同伴。
“还能干啥,没看见船沉了人也落水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朝鲜的厢兵也太笨了,浮桥都搭不好!”
厢兵是负责架桥铺路的部队,也就是近现代部队里的工程兵。
(厢兵是宋代的名称,明代类似部队的名称查不到,只能借鉴宋代。)
实际上,各朝各代都有类似的部队。
在宋朝,修桥铺路的任务由承担杂役的厢兵负责。
厢兵又称厢军,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上战场参加战斗。而是承担运粮,筑城,打造兵器,修桥铺路以及接送官员等任务。
元朝类似的部队叫军匠,又称匠军(《元史·兵志一》记载:取匠为军,曰匠军)。
平日里,他们要给士兵打造武器盔甲。
每逢战事,他们都要跟随蒙古兵一同出征。负责修桥铺路,打造船只,制作攻城\/防守器械。
清末的太平军也有专门负责土木作业的土营。
到了近现代,出现了工程兵和舟桥部队。
看着朝鲜兵拙劣的表演,刘肇基忍不住摇头:“搭不好浮桥也就算了,身为厢兵连最基本的水性都不通,这也太假了吧?”
他猜到了朝鲜人会消极用兵,但是没料到会这么消极。
作为修桥铺路的厢兵,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会水。
朝鲜三面环海,会游泳的朝鲜人不在少数。
例如壬辰倭乱时,朝鲜在册的水兵就高达十六万,并不比大明水师的人数少。
不缺水兵的朝鲜竟然用不会水的士兵搭建浮桥,可见他们用心之险恶...
“济尔哈朗如果看到这个场面,肯定会大发雷霆吧?”刘肇基继续说道。
“不一定。”关辽登津水师副总兵林庆业回答。
“怎么说?”
林庆业干咳两声:“济尔哈朗的目的是让这两万朝鲜兵牵制咱们在东线的主力,所以...只要他们没有溃逃就算完成了任务。不过咱们已经提前将主力调往西线,所以在这跟他们耗着就行。”
刘肇基点了点头。
此时后方忽然传来急躁的马蹄声。
回头看去,发现有两个探马正一前一后冲向他这里。
“报,”第一个探马勒住战马双手抱拳:“总督大人的中军正在南山一带和建奴鏖战,战况焦灼。”
刘肇基想了:“建奴在南山布置了多少兵马?”
“预估有四万兵马,具体无法探查。”
话音刚落,第二个探马来到近前说道:“报,建奴正在西线的女儿河北岸集结兵力,似乎要展开决战。”
“西线?”刘肇基一怔。
在开战之前,明军就把主攻方向定在了西线。万万没想到,建奴竟然也在西线集结了重兵。
看来,双方都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他们在西线集结了多少兵马?”刘肇基问。
“目前看到的兵力在四万左右,不排除还有更多。”探马回答。
“不好!”刘肇基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林庆业问。
刘肇基焦急地说道:“松山之战后从俘虏嘴里得知,济尔哈朗的总兵力是十万步骑外加三万水师。”
“目前尚未不清楚建奴水师的踪迹,可以暂时选择无视。”
“十万步骑在松山之战损失了五千左右...那么建奴可用之兵还剩下九万五千人。刚才探马说建奴在南山布置了约四万兵马,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在西线的女儿河一带布置了五万五千人!”
“而目前我军在西线的兵力只有三万五千人,比建奴少了近两万人!”
听到这个数字后,林庆业顿时大吃一惊。
西线的女儿河是一片大平原,可用的战术少之又少,基本就是正面硬碰硬!
而硬碰硬获胜的关键是兵力优势。
谁的兵力多,谁的胜算就大!
如果明军只比八旗兵少数千甚至一万,还可以通过阵型击败对方。
但...
双方总兵力相差两万,这种劣势很难通过战术弥补。
焦急间,身边传来了笑声。
是身边的明军士兵正在嘲笑河对岸的朝鲜兵。
此时河对岸的朝鲜兵还在忙着搭救同伴。
落水的士兵看似不通水性,实则都是个个都是善水的高手。
获救前。
他们在水中不停地“挣扎”,但就是不往下沉。
获救后。
他们又摆出一副侥幸的姿态。
在岸边朝鲜兵的努力下,不但将落水的同伴全都打捞上岸,同时把水面上横七竖八的浮船全都重新靠岸。
“快搭浮桥进攻!”建奴监军朝着守御使李时昉吼道,“你若是再整幺蛾子,休怪大清无情!”
李时昉无奈,只能再次下令:“搭桥,渡河!”
“是!”
朝鲜兵再次聚集在岸边,开始搭桥渡河。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既没有人落水,也没人弄丢弄翻浮船。
他们将一艘艘浮船拼接起来,并在上面铺上木板。
浮桥像贪吃蛇一样开始变长,很快从小凌河东岸蔓延到西岸。
“杀!”第一波五百朝鲜兵拿着各种防具武器开始登岸。
“林副总兵,”刘肇基看着林庆业,“这场仗该怎么打?”
林庆业想了想,“按照约定,咱们只需派出数百骑兵象征性地冲杀一番就能将他们赶回河对岸。”
“那好!”刘肇基点头,“我给你八百骑兵,有劳林副总兵亲自带队将渡河的朝鲜兵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