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统六国还不到十年,这十年间,我大秦子民还未得到完全的恢复,但大秦的工程不能停!
如今灵渠竣工,打通了我大秦南北的水上通道,不止利民,还能促使岭南与我大秦休戚与共,使岭南世代为我大秦之土地,世代为我大秦之民!
而长城也以大致竣工,但仍在不停扩建,朕的目的便是要在大秦与匈奴之间筑起一道城墙,使边境之民不再受匈奴劫掠之苦!使其再过千百年,也不能再跨过长城半步!
但铺设的直道却尚未过半,若是有朝一日我大秦四十郡铺满了直道,原本数月的路程不过十余日而已,若是到了那天,这整个天下间,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昔日六国,也不会再有语言的隔阂,从今往后,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秦人!”
始皇帝双手负后,举目望着那一轮孤月,气势如虹。
林跃被这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心想阿政与他说这些是干什么?这简直比之前阿政恐吓他,还令他感到害怕!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但一个帝王与旁人说上这等“心里话”,不是将其纳为心腹,便是要将其纳入死人的范畴。
想到此处林跃额头冷汗“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他此刻躬身偷偷瞥了一眼始皇帝,在他的视角中,一轮孤月映在高处的始皇帝身后,林跃只得看得到始皇帝高大的身影,与其周围散发着的皎白光芒,
这一刻,他宛若神明。
林跃看着这一幕的始皇帝,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悲凉,饶是身为千古一帝的阿政,这次也不禁是错了。
大秦强不强大,这些工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却是大秦的百姓,是人。
即使他修建的灵渠为后世沿用了两千余年,但岭南从始至终,都是华夏古代封建王朝的一块心病,即使到最后,象郡的一部分,也不属于大夏。
而长城虽也被历朝历代沿用,但游牧民族依旧是封建王朝的心腹大患,直到马克沁的出现,才使其变得能歌善舞。
至于直道就更别提了,虽然也沿用了将近两千年,但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华夏大地上的子民,真正摒弃旧六国观念、真正休戚与共的,乃是“汉人”!
可以说阿政的愿望很美好,但现实却是二世而亡,如果始皇帝能够再多活几年,徭役能够再轻一点,或许吃上了长生不老......
“砰!”
林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声响吓的虎躯一震,他抬头望去,只见始皇帝忽地单手用力向勾阑拍去,勾阑应声折断!
但始皇帝却毫不在意,他仍旧沉声道:
“朕与你说这些,不是担心昔日六国复辟,也不是担心周围的异族将会反攻我大秦!
朕不怕旧六国的余孽,也不怕妄图颠覆大秦的反贼!”
始皇帝说到此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舍我其谁的自信,他沉声道:
“因为朕的江山是无数大秦将士一点一点打下来的!他们对朕来说,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角色。
朕担心的从来都是,民心!”
始皇帝说到此处转身望着林跃,
林跃见状慌忙拱手,朗声道:“臣愚昧,还请陛下示下!”
始皇帝沉声道:
“朕知道大秦的百姓苦,照比往日六国之时,徭役繁重许多。
但昔日六国是何下场?大秦如今四方皆要建设,但今日之事不今日完成,难道要交给后人去解决么?”
始皇帝说到此处,一副气吞万里山河的气势:
“朕在,大秦便在!
朕在,则为大秦开疆拓土,使四夷臣服!
但一旦朕的继任者上位,那时,他们还会有魄力修建万里长城么?还会有魄力修筑直道么?还会有魄力在大秦各地修建那些利国利民的工程么?”
林跃默默摇头,后世聪慧如隋炀帝杨广,也是单单开凿利在千秋的大运河,便搞得隋朝百姓民怨四起,到后来三征高句丽,间接导致亡国。
而始皇帝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建长城、秦直道与灵渠,同时还留下来世界奇迹“秦始皇陵”,却也是等到逝世后,大秦才开始分崩离析,着实是当得起千古一帝的称号。
”之前朕想着,为了后人苦一苦也值得,但两年前异人临世,却让我改变了这个想法!“始皇帝顿了顿,接着说道:“苦一苦他们,我大秦子民便能得到休憩,累一累他们,我大秦子民便能产出更多的粮食,过上更好的日子!
如此天降祥瑞,焉有视而不见之理?”
始皇帝说道此处沉声道:
“所以我们要两路齐出,
异人!异族!都要抓!
大秦境内抓捕异人的重任,朕便交给你了!”
林跃闻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当即喝道:“诺!臣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始皇帝面含笑意,缓缓说道:“好,希望如此。”
“诺!”林跃应道,随后他脑海中忽地升起一个想法,他想了想,便借着这个场合,拱手请愿:“陛下,臣有一事奏禀。”
“说。”始皇帝沉声道。
林跃组织了下语言,便说:“臣听闻海外有仙山,其上有三种粮食,可亩收......”
始皇帝当即挥手,制止了林跃的话,他淡淡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林跃皱起了眉头,随后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陛下,此物......”
“我已有所准备。”始皇帝说道。
林跃闻言一愣,但见始皇帝如此,想了想也就拱手道:“那微臣告退。”
始皇帝淡淡颔首,林跃见状也就默默退后。
就在林跃转身准备下楼的那一刻,忽地背后传来一道声响:
“动作加快一些,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要不了几月异人便会大举反扑,你做好准备。”
“诺!”林跃转身施了一礼,随后默默下楼。
始皇帝默默转身,向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望去,高大的背影如今也隐没在夜色中。
过了半晌,赵高一步步登楼,手持一件黑色披风缓缓向始皇帝靠近,他低声道:“陛下,天气有些凉了,”
始皇帝闻言又望了一眼远处的盏盏星火,便转身向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