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一队赵国士兵宛如一条长龙般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前行。
为了避免被燕军发现,赵军并没有点起火把,大军摸着黑在偏僻的山间行进。
山路坎坷,周遭不时传出几声狼叫,阴森恐怖。
赵军行进时的脚步声回荡在山间,远处的山头上,数万名燕军正安静的蛰伏在赵军必经之路上。
公子元换了一身银色铠甲注视着正在登山的赵军,月光照在甲片上,铠甲散发着熠熠光辉。
“公子真神算也!您竟能料准田秀要走小路奇袭居庸塞!”屈涛看着越来越近的赵军忍不住对身旁的公子元夸赞道。
公子元摸了摸他的两撇胡须,眼睛一直盯着远处一个走在最前列的将军,道:“我早就料到田秀久克居庸不下,肯定会想从小路行军。总不往我军一连在此埋伏了三天!”
屈涛笑着恭维道:“公子神算,田秀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公子元指着远处那个带头的赵将,道:“那个是不是田秀!”
赵军距离燕军的伏击圈还有一里多山路,屈涛望着远处模糊的黑影,挠头道:“回公子,末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田秀!”
公子元在原地踱了几步,道:“来人,去找个跟田秀打过仗的士兵来,看看能不能认出他。”
一名从湡水逃回的燕军士兵来到公子元面前,他望着远处酷似田秀的黑影,道:“应该是了!看着像!”
“什么叫看着像?”公子元不悦道:“你不是跟田秀打过仗?莫非你没见过他?”
小兵低头道:“将军,末将只是在逃亡时远远的见过田秀一眼,因此末将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
“饭桶!”公子元骂了一句,不耐烦的挥手示意那名士兵退下。
那名士兵退下后,公子元对屈涛吩咐道:“不管那个带头的赵将是谁,通知弟兄们,有生擒那人者赏百金,如果生擒之后果真是田秀,告诉弟兄们,本公子还有重赏!”
“唯!”屈涛拱手应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赵军终于进了燕军的伏击圈,而此时正在行军的赵军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落入了燕军的口袋。
“放!”公子元一声令下,大批燕军士兵从两侧的山崖上冒了出来,他们将提前准备好的巨石、木头通通扔向了脚下的赵军。
顷刻间赵军死伤惨重,那个为首的赵将也慌乱的躲到了一旁的树后指挥赵军御敌。
“嗖嗖嗖!”
赵军被燕军打的无处藏身时,燕军的弓箭手又对着山下的赵军发射了一波箭雨。
无数的赵军士兵因为来不及寻找掩体被燕军的弓箭射成了刺猬。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时辰,赵军死伤惨重。此时那个躲在树后的赵将只剩下了几十名随从。
公子元见此大喜,他忙对燕军吩咐:“快,通知下去不许放箭,一定要捉活的!”
燕军士兵从两侧的山上如潮水般冲下,山下的赵军要么被斩,要么跪地投降,燕军很快就包围了躲在树后的“田秀”。
公子元和田秀还有一段距离,他看着树后狼狈躲避的人影,大声道:“阁下可是武安君田秀?”
对面的人影颤抖的回答道:“将军,我不是田秀!我是燕人!是燕国百姓!”
“什么?”公子元大惊,他快步来到树后将那个黑影拽了出来,借助火光公子元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对方是个三十出头的黑脸汉子,而传闻中的田秀很俊美。毫无疑问面前这个黑脸汉子绝非田秀。
“你是燕国百姓?”公子元揪着王小二的衣领质问道。
王小二咽了咽口水,点头道:“草民王小二是方城人!”
“方城?”公子元仍旧死死地拽着王小二的衣领:“方城百姓怎么会穿着赵军的衣服?”
屈涛也跟着道:“此獠分明是赵人的奸细!”
王小二跪倒在地,抓着公子元的大腿道:“将军冤枉!小的却是方城百姓,只是因为前阵子我到南方去投亲,不想撞上了赵国军队攻城。小的躲避不及,被赵人俘虏了。”
公子元听得怒气升腾,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看着王小二道:“你给我继续说!”
“是!”王小二结结巴巴的说道:“跟我一同被俘的,还有许多的百姓,武安君把我们集中到了一起,当时我们非常害怕,以为是赵军要屠杀我们。可是武安君不但没有杀了我们,还让我们每人喝了一碗粟米粥,他告诉我们让我们今晚穿上赵人的衣服从这条小路回家。”
听完了事情的原委以后,公子元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田秀,果然是诡计多端!”
屈涛拱手道:“如果这是田秀的诡计,公子小心田秀那厮调虎离山趁须攻打居庸:”
公子元不以为意道:“放心,临走的时候我在要塞留下了两万大军驻防,赵军如果想从正面强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时跪在地上的王小二道:“将军可是公子元?”
公子元诧异道:“汝认识我?”
王小二连忙摆手:“不不不,小的不认识公子,是武安君在小的临行前告诉小的,他说如果在路上碰见了公子元,代他向您问好。”
被田秀摆了一道的公子元正在气头上,听到王小二这话,公子元不由杀心大起,他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王小二并没有察觉到公子元的杀心,他又继续道:“武安君还托我转告公子一句话,他说他要什么奇袭居庸。”
“奇袭居庸?”公子元的手瞬间从剑柄上拿下,他抚须沉思,居庸关三面都是绝壁。而他今夜行动前还特意留下了两万大军把守各地险要,公子元可不信田秀能奇袭居庸。
“哈哈哈!田秀果然狡诈无比!竟还妄想奇袭我居庸塞!”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的公子元心情大好,他冲地上的王小二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快滚。
王小二走后,屈涛围了上来,道:“公子,那田秀用兵一向神出鬼没,他会不会真有办法奇袭居庸?”
公子元看了眼屈涛,自负道:“将军放心,我军牢牢掌握着居庸塞的险要,赵军如何奇袭居庸?田秀不来便是不来,来本公子必生擒之。”
众将齐声恭贺:“公子神勇,我等佩服。”
就在公子元志得意满的听着手下人的鼓吹时,一名斥候来报:“居庸塞失守!”
公子元大惊,他潜意识的要骂对方是奸细,但他转过头时却发现居庸塞真的燃起大火,浓烟在十里之外都能看到。
此时居庸塞里,大批赵军正在疯狂的杀戮要塞中的守军,燕军完全没想到会遭遇赵军突袭,一时间方寸大乱兵败如山倒。
负责防守居庸塞的是公子元的亲信杨舞,杨舞看着四面八方杀上来的敌军,慌忙组织士兵抵挡。“快,派人去给公子送信!就说我们顶不住了!”
公子元在看到居庸塞燃起的大火也知道居庸塞此时必定快要失守,他慌忙带着大军回救居庸。
燕军的大部队全力回援居庸塞之际,居庸塞中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燕军在面对赵军的突袭时几乎张皇失措,没有人有心思抵抗,所有人都只想着逃命。
当赵军高喊着缴械不杀时,大批燕军成建制的向赵军投降。
此时目睹了一切的杨舞悲声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公子,我对不住你啊!”
杨舞说罢,挥刀自刎。
杨舞一死,燕军的斗志更加低迷,于是大部分燕军都放下了武器向赵军投降,少数顽抗者被当场斩杀。
李牧骑着马进入到居庸塞,他对左右吩咐吩咐:“快!还有仗要打呢!通知弟兄们把燕军的俘虏看起来,准备迎敌!”
公子元率领大军回防居庸塞时,来到关隘下,望着关隘上插着的赵军旗帜,公子元几乎要吐血!
李牧站在关隘上,对隘口下的公子元道:“公子,李牧已奉武安君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
公子元看着李牧,咬牙道:“田秀!来人,准备攻城,夺回居庸!”
燕军在居庸塞下慌忙结阵准备攻击时,屈涛来报:“公子,大事不好,我军后方发现了大批赵军旗帜,为首者打着武安君的旗帜!”
“又是田秀!”公子元气的要跳脚:“通知全军给我进攻,我要和田秀拼了!”
此时,燕军的后方已经大乱,田秀不断从后方对燕军发起猛烈进攻,田秀率领赵军从后方攻击燕军的同时。李牧也打开塞门出城夹击,燕军顷刻间溃不成军。
屈涛急忙来到公子元所乘坐的戎车前,道:“公子,完了,兵败如山倒!我们快撤吧!”
“我不撤!”公子元歇斯底里道:“给我反击!我要和田秀拼了!”
“嗖!”
空中射了一支箭,不偏不倚刚好射穿了公子元的肩膀,大量鲜血顺着伤口涌出,公子元一下从戎车跌了下来。
屈涛眼疾手快的扶住公子元,对着左右的亲卫吩咐:“快!护送公子离开!”
公子元狼狈的在部下的掩护下逃生,居庸之战除一万多燕军突出重围外,其余全部被赵军歼灭。
事实上要不是田秀兵力不足,无法彻底拦住逃窜的燕军,就连公子元率领的这一万人都将有去无回。
战斗结束以后,田秀再将战报汇报给赵王的时候,赵王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直到跟传信的斥候确定了三遍,赵王才最终确信这不是假消息。
于是,大喜的赵王大手一挥给田秀还未出世的儿子加封了两千户食邑,又从国库中拿出1000金嘉奖田秀。
居庸塞失守的消息传回国后,太子文震惊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傅傅武,道:“居庸要塞,五万多人?一夜之间就全垮了?就是五万头猪,赵军抓三天也抓不完!”
其实在战场上,人要比猪好抓的多,因为人会投降但猪不会。
愤怒的太子文看着傅武,道:“老师,公子元那个败军之将呢?”
傅武弯腰行礼:“公子元中了冷箭,已经不治身亡了。”
太子文冷笑一声,道:“哼,这个败军之将,死不足惜!”
听到这话的时候,傅武不禁多看了太子文一眼。太子文这会儿还没当燕王呢,而且公子元还是他的叔叔,这家伙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死去的叔叔。
“知不知道,我军重兵防守的居庸要塞,怎么被敌人攻克的?”太子文看着傅武问道。
符武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咱们的溃兵根本不知道赵军是怎么攻克居庸的!”
其实不光是太子文和傅武不知道田秀是怎么攻克的居庸塞,就连他营中的一些将领也感到莫名其妙。
许多人都只是在出发前也得到了要战斗的消息,等他们率兵攻到居庸塞前时,要塞里面就已经大乱,也就是说李牧率领的军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攻进了居庸塞。
而田秀之所以能如此迅捷的攻克居庸塞,还多亏了他先前训练的那200名善于攀岩的猎户。田秀将这些人组织成了一支特战小队,在公子元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小路时,他命令特战队出其不意的从绝壁上登陆杀进居庸塞。
特战队的登陆并不轻松,即便他们事前已经经过了多次训练,但是在真正登陆的时候,特战队里还是有十几人不幸跌落悬崖。值得庆幸的是其余人都平安无事的进入了要塞内部。
特战队的领队叫王忠义,他是由杨瑞和精心挑选特战队长。
王忠义在率领特战小队进入居庸塞后,他们立刻在要塞的各地放火制造混乱,搅的燕军瞬间大乱,在要塞混乱后李牧才能率部轻易的攻克要塞,可以说这一战田秀成立的特战队功不可没。
这一次居庸塞之战,赵军还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士兵一共阵亡了2000多人,特战队也伤亡了一半。不过攻城毕竟不是野战,损失大一些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