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武终于意识到,不能再继续强攻了,强攻下去只会徒增伤亡。既然强攻行不通,屈武打算智取。
他命人截断了米仓山附近唯一的一条溪水,想以此断绝山上的饮水。
米仓山秦军大营。
一名都尉来到他的将军面前:“王将军,楚军截断我军水源,如之奈何?”
“无妨的!我们山上还有三口井,让楚军围吧,就算围上一年,也断不了我们的饮水!”
王将军拍了拍这位都尉的肩膀说道,他这话可不是瞎说的。
早在楚军到来之前,司马南就给米仓山的守军打过招呼,要他们做好防守的准备。
所以,米仓山的守将王以老早就在山上打了三口水井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屈武命令大军在围困了两天以后,下令攻山。
这次进攻的时候楚军自信满满,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山上的秦军已经被渴的没有战力了,他们这次进攻不会遇到任何阻击。
但是就在楚军行进到半山腰的时候,山上的秦军突然对楚军发起进攻,正在爬山的楚军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渴了两天的秦军,居然还有这么强的战力。
“见鬼了!”屈武看着山腰激烈的战事,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明白,秦军已经被截断了两天饮水,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的战力?难道山上有储水?
一定是这样,哼,本将再困你们几天,看你们的储备水能喝多久。
就这样屈武又围困了米仓山三天,然后再次让楚军发起进攻,没有意外这次楚军又遭到了秦军的迎头痛击。
这次屈武总算明白了,山上的秦军不是有储备水,是有水井,不然断不可能坚持这么多天。
山上的秦军居然有水井,这次麻烦了,继续围困下去,只能等山上的秦军存粮耗尽,但天知道这山上的秦军屯了多少粮。
万一他们囤了一年的粮食,楚军难道要在这里和他们耗一年吗?
思来想去之下,屈武决定自己带着楚军主力奔袭汉中,留下蜀侯三人的军队继续围困米仓山。
“三位君侯,记住你们的任务,一定要牢牢困住米仓山的秦军,绝不能让他们从山上下来!”
临行前,屈武对着蜀侯三人再三叮嘱。米仓山是个战略要地,楚军没拿下此处就去攻打汉中是很冒险的!
万一山上的秦军,趁着楚军进攻汉中的时候杀出来扰乱他们的粮道,楚军危矣。
“将军放心去,我们一定会困死米苍山的!”
蜀侯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让他们去攻山,他们还真办不到,但只是阻止山上的秦军下来,这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蜀侯三个人合兵一处有差不多近五万人!
就这样,屈武带着楚军的主力浩浩荡荡的往汉中而去。
与此同时,汉中。
司马南一直焦急的在自己的将军府等了很多天,但迟迟收不到楚军的消息。
就在他等的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斥来报告,说楚军已经朝汉中来了。
收到这个消息后,司马南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他期待的楚军终于来了,但他又觉得有点可惜。
楚军朝汉中杀来了,说明他们肯定是把米仓山打下来了。
米仓山上有2000秦军,2000人就这么丢给了楚人。
司马南其实也不愿这样,但是没办法,如果不牺牲那2000人,楚军就会看出破绽。
米仓山那么重要的地方,秦军居然不派人把守,连傻子都会看出有诈。
“传令下去!”司马南对自己的副将吩咐道:“让司马梗将军做好准备,随时围歼楚军与汉中城下!”
司马南一声令下,麾下士兵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在汉中城内外布下重重防线,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楚军。
与此同时,屈武率领楚军主力一路疾驰,逼近汉中。他一心想着攻克汉中,却未曾料到这是一场陷阱。
当楚军抵达汉中城下时,他们遭遇了秦军的强烈抵抗。但这并没有出乎屈武的预料,楚军来攻克汉中,秦军不抵抗才是怪事。
“今日之汉中,绝非昔日之米仓山。”
屈武自信地对左右下令:“通知全军,集中兵力猛攻汉中一点,只要能打开一个口子,这仗就好打了。”
“唯!”
随着楚军加强攻势,城东的一小段城墙很快失守,楚军居然爬上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司马南并不惊慌:“预备队呢?让预备队顶上把楚人杀回去!”
“是!”
汉中城中的预备队都是由壮丁组成的,这些人立即赶到城东支援,随着援军加入战场,楚军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一小段城墙,就这么丢了。
屈武看到这一幕有些气馁,但他很快重新振作:“通知全军休整一夜,明日继续进攻,本将倒看看这座汉中城,到底能顶几天?”
汉中城中。
楚军如同潮水一样退去之后,城头上激战一日的秦军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城头上的这群士兵并不知道他们秦王的战略,他们只知道这城中的守军都被抽调去增援陇西了,现在城内十分空虚。
经过了一天的激战后,许多秦军士兵都很慌乱。
“照这么下去,咱们还能守得住城池吗?”
“是啊,这楚军也太猛了……”
两个小兵说话的声音恰好被上来巡视的司马南听到,这下那两名小兵慌了,按照秦法非议军情,是要杀头的。
“将军饶命!”
“将军饶命啊!”
那两名小兵跪在地上求饶。
司马南并没惩罚他们,反而将他们扶了起来,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你们不用惊慌,秦王的援军马上就到。而且你们知道米仓山吗?那里只有区区2000守军,就挡住了楚军十几万大军七日的猛攻,我汉中城池,难道还比不上一座小小的米仓关吗?”
城中众将士听说了米仓山的事迹后,都大为振奋,特别是在得知汉中还有援军后,秦军更是如同打了鸡血。
夜幕降临,汉中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司马南站在城头,凝视着远方的黑暗,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这场战斗的艰难,但他坚信秦军能够守住汉中。明天,楚军必定会再次发动猛烈的攻击,而他必须想出更好的应对策略。
司马南转身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明日之战,我们须得更加谨慎。调集城内所有的投石车和弓箭,加强防御工事。另外,派使者连夜出城,让司马梗加快速度,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司马梗的大军此时就驻扎在汉中北边褒河河畔,此处距离汉中不过70里。
事实上早在楚军到达汉中的当天早上,司马梗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但他并没急着发动对楚军的进攻。
司马梗计划,等楚军在汉中城下碰得头破血流,锐气尽失的时候,再出手摘桃。
第二日,屈武再次指挥楚军猛攻汉中,这次楚军后方的冲车,云梯,投石机各种重型装备都运了上来。
先前攻打米仓山的时候,通往山顶的道路崎岖不平,这些重装备用不上,只能靠人命去填。
但现在不一样了,汉中周边地势平坦,这些重型攻城装备都能用上了,这也是先前屈武说今日汉中不是昨日米仓山之底气所在。
随着楚军的重装备投入到战场,汉中有点顶不住了。
司马南这下是真慌了,先前为了把戏演的更逼真,汉中城中的守军几乎全部被调走,他手上仅剩下了一万多人,再加上征集的壮丁,全城守军也不过只有三四万。
这才第二天,司马南就已经感觉吃不消了。
“快,再派人去催,让司马梗快些进攻,汉中危矣!”
第三日,第四日,楚军连日强攻,汉中城已经摇摇欲坠,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到了第五日,司马南再次叫来副将:“你去告诉司马梗将军,当我求他了,让他快点进攻,他要是再不进攻,汉中真要完了。”
褒河之畔。
司马梗听完了信使的话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居然求我了。”
司马梗和司马南都是司马错的子孙,算起来,两人是堂兄弟关系。不过这两人不是一支。司马南是小宗出身,司马梗是大宗出身。
从前两人在秦国,司马梗一直是压着司马南一头的,只是因为长平之战的时候他的失误导致王龁军团全军覆没,所以后来坐了很长时间的冷板凳。
司马南这个小宗出身的,居然渐渐的压过了他。
这一直让司马梗心里非常不爽,这次跟堂弟合作,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也是有意想让司马南出出丑,好好出一口恶气。
现在胸中的恶气也出了,司马梗明白,自己该出手了。
如果这次再因为他使得汉中出了岔子,那他也不用回咸阳找秦王了,原地自刎谢罪吧!
想着,司马梗对左右将领吩咐道:“全军今夜饱食一顿,明早出发,我们去增援汉中!”
“唯!”
汉中城。
司马南听说自己的堂兄终于出发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得知援兵马上要到之后,司马南瞬间有了底气,人一有了底气,就连胆子也会变大。
楚军在早上攻城的时候,司马南居然下令守军不必保存实力,全力反击。
先前司马南一直保留着一部分兵力,想在万一城池失守的时候,和楚军巷战。
既然现在援军也到了,也就没必要留实力了。
这下楚军就难受了,本来今天他们就能破城,却没有想到秦军的抵抗突然猛烈了。
恰好这个时候,楚王的使者来到军前,询问攻城的情况。
屈武是这样对使者回复的:“请告诉大王,我们在汉中遇到小小麻烦,但最多三日,我保证拿下汉中。”
得到了屈武的保证,使者马不停蹄的赶回陈都报信。
半个月后,使者回到陈都。
楚王这时候已经率领大军去了寿春,在听说屈武马上就能拿下汉中后楚王大喜。
因为屈武说的是三天内拿下汉中,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十多天后了,这说明现在汉中已经到手了!
“传令,立刻去取十坛御酒,只要等屈武将军的捷报传到,寡人要和群臣一醉方休!”
楚王左等右等,一直过了五六日也不见前线有捷报传回来。
“奇怪了,怎么屈武将军的捷报还不到?”
楚王疑惑间,一名侍从快步从外面进来。
“大王,巴蜀急报!”
“呈上来!”
楚王兴致勃勃的接过了那封巴蜀方面发来的急报,但楚王只看了一眼表情就瞬间凝固,接着脸色变得逐渐僵硬,到了后面则变成了一种震惊。
群臣都懵了,谁也不知道巴蜀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大王,巴蜀那边出什么事了?”
龙舒君壮着胆子问道。
楚王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而是从坐垫上站起。
但楚王刚站起来,接着就两腿一软,居然晕死过去。
“大王!”
大殿上瞬间乱作一团,群臣中有人高呼太医,也有人慌张的上前查看楚王,更多的人则是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先把大王抬到后宫去!”
黄歇最先反应过来,随着他下令,群臣七手八脚的将楚王抬到了后宫。
楚王被抬下去之后,黄歇走到楚王的位置上,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封急报。
打开里面的内容看了一眼后,楚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门客李园从后面走上来问道:“令尹,出什么事了?”
“先生自己看!”
黄歇将那封急报交给李园。
对方打开后,赫然看到里面乃是一份败报。
原来半个月前,屈武在汉中城下大败,他带去了大军折损过半,就连他本人也受了重伤,幸好亲卫拼死营救,这才突出重围。
李园不可置信:“屈将军之前不是还说马上就能拿下汉中?为何突然会败?”
黄歇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只能等他回来,当面问一问他了。”
巴蜀。
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楚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地里,一些受伤较轻的互相搀扶着前进,而一些受伤重的则是倒在路旁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同伴。
这些倒下的人,并没去救助,大多数人都是闷着头赶路,假装看不到。
前两天他们刚吃了败仗,现在全军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恨不得赶快回到成都。
这些受了重伤的人是累赘,自然没人愿意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