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名县委常委全部参会。
    作为县委办主任，李恨水列席会议。
    会议先是人事任免事项，由于书记办公会上已经达成共识，因此顺利通过。
    李恨水注意到，莫善昆由县宗教局主任科员调整为县宗教局长了。
    主任科员是非领导职务，局长是领导职务，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宗教局是清水衙门，宗教局长是弱势局长，但怎么说也是正科级实职，为下一步调整到重要岗位打下了基础。
    正如王海生之前所说，莫善昆有莫啸天这座大靠山，迟早会东山再起。
    果然如此。
    朝中有人好做官。
    接下来的议题，就是研究青山县城发展方向，是在老城区大拆大建，还是发展新城；是向南发展，还是向北发展。
    一把手末位发言制，在金汤镇，是不成文的规矩，在青山县委常委会，则是成文制度。
    《青山县委常委会工作规则》规定得很明确，一把手末位发言，避免一言堂。
    常委们按照排名顺序，排名在后的先发言。
    首先发言的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林建忠，他入常时间最晚，排名最后。
    林建忠先是扫视众人，侃侃而谈：“我支持发展新城，新城宜向北发展，理由如下……”
    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程枢发言，支持发展北部产业新城。
    接下来发言的是县委常委、人武部长姜鹏：“我支持新城向南发展，南城建设有一定的基础。我们干事业，应该一张蓝图绘到底，不能换一任领导，换一个方向。几任领导干下去，东南西北都发展，结果都发展不起来。”
    邓金森满意地点点头。
    姜鹏哥哥和邓金森哥哥是大学同学，关系很铁。
    姜鹏和邓金森关系也很不错。
    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吕东斌发言：“我不支持发展新城，青山县是国家级贫困县，财力有限，民生投入缺口很大，哪有大量资金投入新城建设？”
    龙永成向吕东斌投去赞许的目光。
    接下来，常委们依次发言。
    除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冯和贵反对发展新城外，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苗秀云，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叶南山，县委常委、副县长韩坤都支持发展北部产业新城。
    叶南山竟然支持孟依然？
    龙永成心中非常恼火：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节了？
    龙永成向叶南山投去不满的目光。
    叶南山能感受到龙永成的不满。
    但是，叶南山的人生信条就是：谁腿粗就抱谁的腿。
    龙永成虽然是青山官场“地头蛇”，却是廉颇老矣，最多一两年，就要转任政协或人大。
    而孟依然是市委常委，青山县一把手，来青山时间不长，就迅速巩固了权力。而且，她与市一把手沈媛媛关系密切。其大哥还是江州市副市长。
    孟依然前途无量，龙永成日薄西山。
    谁都看得很清楚。
    因此，叶南山决定放弃龙永成，转而投靠孟依然。
    向孟依然靠拢是一回事，孟依然是否接纳他，又是一回事。
    因此，必须在县委常委会上旗帜鲜明地表态支持孟依然。
    轮到龙永成发言了。
    龙永成是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见自己无力改变大局，不如表态支持孟依然，还能送个顺水人情。
    他退居二线后，想当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最差也得当县政协主席，市里到时候必然征求孟依然的意见。
    得罪孟依然，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龙永成竟然改变自己坚持的，转而支持孟依然北向发展战略，不仅让邓金森诧异，孟依然也很诧异。
    轮到邓金森发言了。
    邓金森在县委常委会上一败涂地。
    这也在预料之中。
    但他是县长，在县长办公会、县政府常务会议上，还有充分的话语权。
    也就是说，现在县委这边孟依然说了算，县政府那边，还是邓金森说了算。
    邓金森冷冷地说：“发展南城，是因为南城交通、学校、农贸市场配套相对齐全，可以投入的资金要少很多。北边一片荒凉，那要投入多少钱？”青山县财政能承受得起吗？我这个县长是当家人，到时候发不出工资，真会出大事的！”
    孟依然不慌不忙地说：“谁说发展产业新城，就一定要全额财政负担所有的支出？其实，现在只要花很少的钱就行！”
    众人惊愕，都将目光投向孟依然。
    “各位，思想一定要与时俱进啊！现在有一种模式，叫ppp模式。不知道各位听说过没有？了解多少？”
    在座县委常委中，听说过ppp模式的应该有，但具体内涵就不知道了。
    比如，龙永成，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ppp模式，他也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哪个女人漂亮，某个女人胸围有多大，企业老板送给他多少钱。
    孟依然继续说：“ppp模式在很多地方的产业新城建设中已有成功实践。国内已有多家符合条件的运营商。青山北部产业新城应该走以产兴城、以城带产、产城融合、城乡一体的系统化发展理念，引入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承担主要管理责任，投资回报与绩效挂钩。我们争取以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充分发挥财政‘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龙永成不解地问：“运营商愿意做赔本买卖吗？”
    孟依然说：“赔本？一般来说，不会赔本，双赢结局。当然，做生意有亏有赚，如果经营不善，有可能亏钱，但那不是我们的事。”
    孟依然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产业新城ppp模式可分为建设开发型和产业开发型两种类型。以产业开发型为例，其回报机制是将合作区域内新增的财政收入作为政府支付的唯一来源。也就是说，今后只以产业新城内的财政收入作为分成基础，与全县财政大盘子脱钩，最大程度降低了我们的财政风险。在此基础上，还可以与运营商签订‘递延条款和‘豁免条款’……”
    孟依然的发展北部产业新城提议终获通过。
    接下来，将是对接有关运营商。
    闫晗和老公陆宗山多次给李恨水打来电话，请他去家里做客。
    陆宗山提拔为城西街道办事处副主任，完全是李恨水的功劳。
    盛情难却，李恨水一次下班后，去了闫晗家。
    “李主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闫晗巧笑倩兮。
    陆宗山见了李恨水，毕恭毕敬，还有些紧张。
    李恨水在城西街道办事处当主任时，陆宗山也是谨小慎微，毕恭毕敬。
    “你们的孩子呢？”李恨水问。
    他知道小夫妻俩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我和小陆工作都很忙，孩子爷爷奶奶带得多，也和爷爷奶奶亲。爷爷奶奶住在回迁房里，距离我们这里，开车也就十几分钟。”
    闫晗系着围裙，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他对陆宗山说：“小陆，你去附近卤菜店买些卤菜回来补充，记得买青山卤鹅哦。”
    陆宗山领命而去。
    “李主任，这次小陆提拔，多亏了你。我和小陆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小陆本身也很优秀的。”
    闫晗忽然轻叹一口气：“小陆什么都好，就是那方面不好。”
    李恨水一时没听懂，问：“哪方面不好？”
    闫晗大大方方地说：“男性功能方面啊！本来很正常。孩子几个月时，我们一家去江州玩，住在酒店里。我和他正在恩爱时，突然几个警察破门而入，说接到举报，有人嫖娼。小陆受了惊吓，从此就不正常了。事后才得知，警察跑错了房间。这三年来，四处求医，吃药、针灸、偏方都用遍了，可是没有一丝好转。”
    李恨水心中愕然，不是惊讶于陆宗山男性功能有问题，现在有问题的男人不在少数，而是惊讶于闫晗为什么和他说这么私密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