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李恨水将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贺茂根叫到办公室。
    由于县公安局距离县委政法委较远，李恨水在县公安局也有一个办公室。
    领导兼职，有两处办公室，符合上级规定。
    “茂根，陈佳佳案件侦破得怎样了？”李恨水问。
    “李书记，我们近期主要是开展外围调查，通过调查罗林的前女友们，发现罗林诱骗女孩手法相似，对于看中的女孩，先是哄骗，哄骗不成，就穷追猛打，送玫瑰花、送礼物、守在门口接送，制造他是女孩男朋友的假象。
    一旦女孩周围的人误认为罗林是其男朋友时，罗林或者再次哄骗，哄骗不成就使用暴力手段侵害，然后始乱终弃。
    绝大部分受到侵害的女孩都没有报警，因为事后罗林对她们百般哄骗，女孩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
    也有少数女孩报警，但警方不予立案。一来罗林作案手法隐蔽，二来罗林有背景，警方有他的朋友。”
    “茂根，注意安全，防止罗林报复；注意保密，防止信息泄露。一旦证据确凿，就对罗林实施抓捕。”
    “李书记，其实现在就可以对罗林实施抓捕，但考虑到他背景深厚，所以想将证据再巩固巩固，不给他翻案的机会。”
    李恨水点点头，表示同意，并提及李芳芳之死一案，问：“茂根，石小龙上次被抓，放出来了吧？”
    “今天放出来了，也就行政拘留几天，不伤筋动骨。石小龙有背景，拘留期间，他也好吃好喝，还能玩手机。”
    “不会吧？”李恨水惊讶。
    “李书记，石小龙只是行政拘留，有的罪犯在坐牢期间，照样玩手机，还发展七个情人，甚至将狱警妻子也发展为情人，经常在监狱里和情人发生关系，情人还给钱给他花，是不是匪夷所思？但这是事实，不是讲故事。”
    贺茂根说的这个监狱海王王东的事，李恨水也在网上看过新闻，应该是真人真事。
    “茂根，石小龙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石小龙在云川县开了一家宾馆，还有一家夜总会，在酒吧也有股份，资产上千万。
    石小龙的夜总会、宾馆、酒吧都是藏污纳垢之地。石小龙算是云河县灰色势力的代表人物，手下就是打手。”
    李恨水沉思片刻：“今晚，我就去夜总会明查暗访。”
    贺茂根犹豫了会，说：“李书记，暗访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石小龙本来就涉黑，手段毒辣，豢养了不少打手，又依仗家里有背景，胆大妄为。你不会是一个人去吧？”
    “一个人去也行，我以顾客的身份去。”
    “李书记，我向你推荐一个人，雷鸣，年前才转业的，安置在特警大队。他在部队时是特种部队，身手了得，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你。”
    “好呀，他为人怎样？”
    “我和雷鸣比较熟，老家是一个村的。军人出身，素质自然过硬。”
    李恨水大喜：“好呀，你让他现在过来一趟。”
    贺茂根连忙说：“我来问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贺茂根拨通了雷鸣的电话。
    雷鸣正在城区执勤。
    贺茂根让他现在就过来，说李局长要见他。
    李恨水思忖：自己虽然是练家子的，但毕竟是县领导，动辄与人发生冲突，不符合他的身份。
    有雷鸣作为保镖，行动就方便多了。
    十多分钟后，雷鸣就急匆匆赶来了。
    雷鸣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看起来孔武有力。
    贺茂根说：“雷鸣，我向李局引荐你，李局今晚可能要执行一项任务，具体听李局安排。”
    贺茂根起身告辞。
    李恨水先是问了雷鸣的履历情况。
    雷鸣高中毕业当兵十几年后，转业安置在县公安局特警大队。
    但雷鸣三十出头，仍然没有解决婚姻大事，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
    通过观察，李恨水认为雷鸣为人比较实在，不是那种圆滑的人，也不怎么会溜须拍马。
    至于身手，在特种部队相继当过班长、副连长、连长，自然不会差。
    “雷鸣，是这么回事，晚上陪我去县城一家夜总会。”
    “暗访吗？”雷鸣虽然为人实在，但并不傻，一下就猜出了李恨水的真实用意。
    李恨水点点头：“是的。”
    “李局，我是军人出身，服从命令是天职，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好的，就这样，你先去忙，晚上我联系你。”
    雷鸣走了。
    李恨水坐在办公室沉思，该去见见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陈兰。
    县公安系统正风肃纪还得请陈兰重视一下，抓几个人，杀鸡儆猴。
    还有，县人民医院院长杨文兵，得治一治。
    李恨水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允许杨文兵如此目中无人。
    下午，陈兰办公室。
    陈兰四十多岁，端庄秀丽，留着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
    陈兰公道正派，作风严谨，口碑很好，也是贪腐分子的克星。
    李恨水最低谷的时候，县委常委会上，张瀚元和赵博都反对他的发言，唯独陈兰敢当面质疑一二把手，那一幕让他难忘。
    十次锦上添花，抵不上一次雪中送炭。
    寒暄几句后，李恨水转入正题：“陈书记，县公安系统上午召开了正风肃纪动员会，准备来一次刮骨疗毒，彻底清除桑兆庆遗毒。
    很多事情，不是亲身经历，简直难以相信。”
    李恨水说了姜峰的事。
    陈兰点头道：“的确，桑兆庆治理下的云河公安系统乱象丛生，我这边，收到不少举报信，检举信，有的还是实名。
    一般来说，我们负责科级干部违法违纪案件查办，普通干警违法违纪由县公安局驻局纪检组查办。
    桑兆庆在位时，牢牢控制了纪检组，案件线索到了他那里，大都被他压住了。
    他刻意制造公安系统风清气正的假象。而且，一些违法违纪线索，成了他进行利益交换的工具。”
    李恨水希望县纪委，多关注县公安局科级干部违法违纪问题线索，争取办几起有影响力的案件，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陈兰表示支持李恨水的提议，全县公安系统乱象该整治整治了。
    李恨水顺便谈到了医疗卫生系统乱象：“陈书记，医疗卫生系统沉疴痼疾久治不愈、纠而不改、改而不实，乱象比起公安系统，有过之而无不及。
    网上有则新闻，某县医疗卫生系统塌方式腐败，全县所有乡镇卫生院院长及县医院院长全部沦陷，403人主动退赃。50元一箱的药品卖给医院5000，院长要吃4000的回扣，简直是丧心病狂啊！到头来，买单的却是被病魔折磨的病人及家属！
    这个县医疗系统反腐动了真格，其他地方，包括我们云河县，没有查出来，是不是就代表没问题？依我看，问题可能比这个县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