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萱是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
    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是市政府直属事业单位，正处级，宋晓萱调任市卫生局长，其实是平级调动。
    李恨水与宋晓萱联系少了，特别是最近，宋晓萱很少与李恨水主动联系，难道是又觅新欢？
    李恨水拨通了宋晓萱的电话：“宋局长，恭喜你履新市卫生局长。”
    宋晓萱说：“李县长，我其实更想留在市一院。但是，组织上的安排，我不得不服从啊。”
    李恨水说：“宋局长，明天晚上方便交流吗？”
    宋晓萱笑道：“李县长，你真幽默！开会间隙也可以交流呀，为什么一定要晚上？”
    李恨水说：“晚上交流更深入啊！”
    宋晓萱说：“明天再联系吧。”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李恨水一时没有猜透，宋晓萱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如果宋晓萱移情别恋，也并不觉得奇怪。
    凭什么他李恨水能脚踏多只船，宋晓萱只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宋晓萱当时和李恨水在一起，是因为李恨水长相酷似她的初恋男友。
    宋晓萱的丈夫赵雷是云川市原市长、市公安局长赵明亮的儿子，却是同性恋。
    他和宋晓萱有真爱吗？好像没有。
    快下班时，李恨水临时决定，再去一趟县机械设备公司，看看公司的现状，听听职工的心声。
    李恨水叫上副县长章文龙同行。县政府办主任曾宪平陪同。
    关于曾宪平，李恨水现在陷入两难境地。
    一方面，曾宪平是洪中华的亲信，李恨水并不信任他。
    另一方面，曾宪平是县政府办主任，重大活动不带上他，也不合适。
    下次县委常委会人事调整时，李恨水准备将曾宪平推出去，不能再留在身边。
    县政府办主任和秘书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这样才能用得顺手。
    县机械设备公司今天没有恢复生产。
    但由于厂区里面建有宿舍区，很多职工住在厂区，因此，厂区并不冷清。
    人们认出了李恨水，都围拢了过来。
    昨天和李恨水谈判的工人代表高建龙也来了。
    李恨水笑着说：“今天来这里，没有其他目的，就是想进一步听听大家的心声，和大家聊聊家常。”
    高建龙说：“李县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去我家喝几杯。厂区有卤菜摊，卤菜味道还不错。”
    李恨水想了想，说：“也行，你买菜，我买酒。”
    高建龙说：“那怎么行呢？你们来我家做客，是我家的无上荣光，怎么能让县长破费呢？家里没有好酒，但也有几瓶女儿逢年过节孝敬的陈年老酒。
    李恨水坚持道：“高师傅，我买酒是我的心意，你要拒绝，今晚我就不去你家吃饭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达成“协议”：李恨水买酒，高建龙准备饭菜，并叫上几个工人代表。
    李恨水来厂区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多人都知晓了。
    厂区工人和家属围拢过来，大家关心的问题有很多：金龙集团是不是要退出全部股份？什么时候退出？程国军之死，是不是有人要坐牢？县里如何处理其他闹事的职工？县机械设备公司改制，何去何从？
    有些问题，李恨水可以给出明确的答复。但有些问题，只能模糊回答。
    县机械设备公司的前身是县机械厂，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厂区占地面积有一千多亩，这也是机械厂最大的一笔资产。
    建厂之初，这里是城郊结合部，距离主城区较远。
    但海河县经过多年的发展，城区范围越来越大，县机械设备公司已处于城中，四周都是居民小区、商业中心、学校和医院。
    不过，这里是工业用地，如果是居住用地，价格会更高。
    当然，工业用地也可以转为居住用地。
    金龙集团入股县机械设备公司，看中的正是这块土地。
    县机械设备公司分为厂区和宿舍区。
    两区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线，甚至没有围墙。
    宿舍区分为小高层、多层和单身宿舍区。
    小高层是前几年建成的，那时候还是国有独资公司，金龙集团还没有入股。
    小高层只有几栋楼，主要是中层以上干部和公司领导，土地是公司的，公司承担了一部分费用，住户每平方也就承担一千多元。但住户只有房屋居住权，没有房产证。
    多层是老楼，有十几栋楼，住在这里的都是老职工。老楼一看，就有些年代，很破旧，更谈不上有电梯。
    单身宿舍区是几栋多层，主要是为年轻的单身职工提供住宿。
    高建龙住的是多层老楼。一共六楼，他家是五楼。
    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面积只有八十几个平方，房间内显得拥挤。
    李恨水在居民区小超市买了一件六瓶的本地酒云川佳酿。
    这种酒，知名度不大，但口感醇厚，甘美绵甜，余味悠长，在云川本地销量不错。
    价格也不贵，五年佳酿一瓶也就五十多元。
    高建龙爱人是公司老职工，不过，已经内退。
    “李县长，你来我们家做客，是我们家荣幸，哪能让你自带酒水呢？”高建龙爱人满脸堆着笑。
    李恨水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嘛，给你们家添麻烦啦。”
    高建龙还将昨天推选的几个职工代表叫来了。
    高建龙向李恨水介绍：“李县长，我一双儿女，都已成家。儿子在江州，买了房子，欠很多房贷。现在年轻人压力大，作为父母亲，自然会想方设法为子女分忧。
    我和老伴的钱大都给了儿子。本来我是有资格参与集资建房住小高层，但手头紧，拿不出十多万。”
    李恨水说：“我这次是变上访为下访，来厂里走一走，看一看，和很多工人师傅交谈，听取他们心声和呼声，察实情，听真话，收获很大，真的是不虚此行。
    现在厂区夹在城区中间，影响城区规划，土地性质决定了你们的住房不能上市交易。
    我在想啊，厂区可不可以搬迁到县开发区？这部分土地转为住宅用地？”
    高建龙说：“李县长，我们也希望这样，但问题很多，比如，我这老房子拆迁，如何补偿？新建的小高层是否可以办房产证？要不要补差价？很多职工没有分房或参与集资建房，如何保证他们的权益？开发区离这边较远，如何解决上下班通勤问题？”
    李恨水认真倾听，说：“我们回去后，会组织调研，认真研究方案可行性。希望你们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高建龙老婆烧了几个菜，高建龙又买了五六样卤菜，十几个菜，八九个人。
    高建龙拿出几瓶陈年老酒。
    工人代表兴致很高，也没有压力，和李恨水说了很多公司的情况。
    李恨水一一给几个工人师傅敬酒。
    李恨水说：“你们有任何问题、想法和建议，都可以和我谈。你们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可以给我发信息，也可以去我的办公室，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用合理、合法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切不可冲动，甚至做出违法犯罪的事。
    昨天的事件告一段落，但打死程国军的直接凶手，肯定要受到法律的惩处。我们任何人，都无权非法剥夺他人的生命。一定要引以为鉴啊！”
    高建龙说：“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那个地步，给县委县政府带来很大的麻烦。我表个态，一定将你的话，原原本本带给全体工人，今后决不能再做任何过激的事，有问题直接找李县长。”
    其他几个工人代表，表态都很好。
    这次来机械设备公司，李恨水深切感悟到：绝大多数群众都是通情达理的，是能够分清是非的，只要工作方法适当，很多矛盾其实是可以避免和解决的。
    邱少林来了。
    同来的还有文江英和宋晓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