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湘云发来的信息是：恨水，方便说话吗？
    李恨水回复了一条：师母，开会后回复你。
    时湘云回复：好的，不急。
    常春对于李恨水的发言，并不满意。
    他要的是下属表决心、表忠心。
    但李恨水只是趁机谈了自己的发展思路。
    散会后，常春一行去县政府招待所吃工作餐。
    李恨水作为县委书记，理所当然陪同。
    趁着没吃饭，李恨水躲在角落处给时湘云回电话。
    “师母，不好意思，刚刚在开会，市委书记来云河调研工作。”
    “没事的，恨水，我打电话，就是想确认一下去云河送教下乡的日程安排。”
    “师母，你们哪天来？”
    “尽量在这周吧。”
    “后天、大后天及周末都可以。具体行程及食宿安排，我让工作人员做了一个接待方案，稍后发给你看看。
    接待方案在征求你们意见基础上，再修改完善。”
    “恨水，辛苦了。”
    接待方案是葛正路做的，李恨水还没有来得及细看。
    不过，对于葛正路的工作能力，他是充分认可的。
    李恨水快速浏览了一遍，接待方案做得很细，具体到时间、地点、陪同人员、车牌号等细节，便转发给了时湘云。
    午餐是工作餐，地点在招待所二楼包厢。
    工作餐八菜一汤。
    常春一脸严肃地问：“工作餐是谁安排的？”
    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马腾飞小心翼翼地说：“常书记，工作餐是县直机关事务管理局安排的。”
    常春板着脸说：“工作餐四菜一汤，你们不知道？上这么多菜，确定不剩菜？
    三令五申不要铺张浪费，你们当耳边风？
    云河县虽然经济总量位居全市前列，但发展并不均衡，还有很多贫困人口。
    一想到全市还有几十万贫困人口，我晚上睡不着觉呀！”
    马腾飞频频点头。
    常春舒缓了说话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公务接待节省一点，民生工程投入就能多一点，老百姓的幸福感就能多一些，这不是很好吗？
    午餐只要四菜一汤，其他菜肴撤下去。以后呢，工作餐四菜一汤，只上家常菜，这应该成为一种制度安排，而不只是一种习惯。”
    马腾飞说：“常书记，你批评得多，我们一定立行立改。以后按照你的教导，严格四菜一汤标准，绝不超标。”
    常春点点头：“好，以后工作餐严格按照四菜一汤标准执行。而且，菜肴以家常菜为主。
    我在省厅工作时，去过一个县，工作餐四菜一汤，但都是大菜，汤是海参鲍鱼汤。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江南，决不允许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决不允许铺张浪费、大吃大喝！”
    按照行程安排，常春下午调研大项目。
    第二天上午，调研基层党组织建设，然后，返程回江南。
    晚上，在招待所。
    县委县政府按照规定公务接待。
    公务接待不上酒水，菜肴档次比工作餐标准高。
    陪客人数、菜肴价款，都有规定。
    有了中午工作餐风波，晚上，严格按照标准。
    李恨水、窦胜利等人陪同用餐。
    用餐时，常春不时和窦胜利交谈，但刻意冷落李恨水。
    李恨水仿佛成了局外人。
    晚餐后，常春入住云河大酒店。
    窦胜利进来了。
    “舅舅，向您汇报工作啦。”
    在私下场合，窦胜利不叫“常书记”，而是叫“舅舅”。
    常春招呼窦胜利坐下。
    “胜利，和李恨水配合得还顺利吧？”
    “舅舅，上次县委常委会，我提议财政注资县城投公司，建设新的滑雪场。但李恨水将这个项目否决了。
    他手伸得太长，插手本属于县政府职责权限的事务。我和他的关系，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常春慢悠悠地说：“县委书记是省管干部，市委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窦胜利说：“舅舅，总有一天，我让李恨水灰溜溜走人。”
    常春问：“用什么办法呢？”
    窦胜利说：“舅舅，没有不吃腥气的猫。我会抓住对李恨水不利的证据。
    哪怕他真的是不吃腥气的猫，我也会将鱼放在他的嘴边，到时候，不吃也是吃了。”
    “栽赃陷害？”
    “舅舅，这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七计——无中生有。”
    “胜利有进步了。要多用计谋。”
    “舅舅，上次向你推荐的金涛建筑安装公司老总陈金涛，在高速出入口开了一家山庄。
    山庄分为两个区域，其中一个区域不对外营业，戒备森严，里面服务齐全。
    陈金涛委托我，邀请你去山庄消遣消遣。
    舅舅，你平日里日理万机，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放松放松。”
    常春哈哈大笑：“还是胜利会体贴人啊。”
    窦胜利趁热打铁：“舅舅，乘电梯直下负一楼地下车库，那里有私家车在等候，非常安全。
    舅舅，金涛听说你要来，特意安排一个技校女学生。那学生长期练习舞蹈，才艺双全，长得非常漂亮。”
    常春问：“金涛靠谱吗？”
    窦胜利说：“非常靠谱。舅舅，这个我可以保证。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常春说：“盛情难却，那好吧。”
    窦胜利很高兴，当即给陈金涛发了条信息，然后说：“舅舅，金涛一直在地下车库等着呢。”
    常春说：“好，让姜浩也参加吧。我和姜浩有着十多年友谊，现在又服务于我，对我忠心耿耿，值得信赖。”
    姜浩就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姜浩。这次陪同常春来云河。
    常春、姜浩和窦胜利，上了陈金涛的宾利轿车。
    上车后，打过招呼后，陈金涛试探着说：“常书记、姜秘书长，我们去山庄后，先玩牌，再用餐，然后放松放松。可以吗？”
    常春大度地说：“客随主便嘛。”
    姜浩说：“陈总，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呢，我们都是朋友，胜利和你的关系。”
    陈金涛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那是我高攀了。各位领导，在饮食上都有什么特别爱好呢？我知道常书记喜欢吃牛欢喜。”
    常春笑道：“金涛，是胜利和你说的吧？我喜欢吃牛欢喜，其实是受了莫常委的影响。”
    莫常委就是莫啸天，之前是云川市委书记，后升任副省长，去年任省委常委。
    陈金涛如实回答：“是的，窦县长和我说的。我还准备了野味，平日里很难吃到的。”
    常春问：“有没有野猪肚？”
    陈金涛说：“准备了。窦县长和我说了，你喜欢喝野猪肚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