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姬瑶妹妹有什么话想跟姐姐说?”阿离轻笑着上前一步,又推了推妖王,示意他靠后一些。
妖王向来宠溺,此刻也自然退去,又将眼神扫向四周,同时以神念锁定着雷鸣,也牢牢锁定着此刻的莫问剑,以及他对面的骆红尘,不知他心中有何打算。
姬瑶仙子向前飘来,绝美的脸上有些犹豫,说实话,她也不愿跟阿离动手,不为别的,二人本是同门,师父都是瑶池仙境的上一任仙主玄姑子大师。
虽说玄姑子有些偏执,可抛去这点,往日对她的弟子极为上心,教导和养育都是大恩,且从来无私,可以说没有当年的一些所谓往事,阿离此刻依旧是瑶池弟子,说不定继任仙主也未尝不知。
只可惜造化弄人,许多事谁也说不清,其中的曲折,谁又能讲出个是非对错,能怪的也就只有命运二字,偏偏这两个字世上最难。
“仙素青幽飘渺雾,玉语琼花情有鹭,当年的九天元君已物是人非,小妹是叫你师姐,还是该尊称一声仙妃堂主?”姬瑶仙子眼神中闪动着异光,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她眼中的神情,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过往。
水纹如波,阿离看着姬瑶的眼睛,好半天轻轻一笑:“随你吧,反正是些称呼,又有什么分别。”
“看来师姐心中早已释怀,小妹好生的羡慕。”姬瑶的眼中藏着一丝幽怨,这么些年,没人知道她过得究竟多苦。
“妹妹已是仙主,该做的、能做的大可放手,何必羡慕旁人,不如顾好身前,再看好身后,他日有什么遗憾,也好快些弥补。”阿离这话旁敲侧击,牵扯了许多外人不知的过往,旁人听了绝对不懂其中真意,可姬瑶听闻却是暗暗点头。
其实她心中早就知道有些事该做,可一直拖着,始终也下不定决心,如今听仙妃这话,姬瑶明白再拖下去,恐怕一切都再无回天。
“师姐提醒的是,只是小妹狠不下心。”姬瑶仙子忽的抬头,看向了遥远之中。
阿离点了点头,并未在乎她望向哪方,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有些事你不去做,也会有旁人去做。”
姬瑶仙子并未搭话,眺望着远方眼神空洞,悠远中仿佛看到了许多的身影,也有她一身水蓝渐渐落寞......
“好了,做姐姐的话已说尽,怎么做,相信妹妹心中有数。”阿离轻轻的点了一句。
姬瑶缓缓的收回目光,再看着阿离,眼中已是藏起了笑意:“小妹谢过师姐,只是今日一别,他日只怕刀兵相见,说不得,你我姐妹也要动些手脚。”
阿离摇了摇头,一副毫不在乎:“到时妹妹动手便是。”
说完,阿离又似想起了什么,抬手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温柔的笑了笑:“姐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妹妹帮忙。”
姬瑶眼神郑重,看着那木盒好像明白了什么:“师姐请说就是。”
阿离点了点头,将木盒递给了姬瑶:“这盒子里装的是姐姐当初亲手所做,来不及交给麟儿就出了许多变故,还请妹妹带回去吧,那小家伙一定喜欢。”
“多谢师姐。”姬瑶伸手接过,随后竟反常的道了句谢,也不知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了,话总有时,咱姐妹二人就此别过。”阿离说着向后退去,来到妖王身旁。
妖王见她反转,轻轻的问了一句:“送过去了?”
“嗯。”阿离点了点头,之后眼神飘了一飘,看了看雷鸣山四周,也看了看雷池之间。
此时姬瑶仙子已来到了骆红尘身边,手中的木盒也收进了囊中,更提着一柄仙剑,眼神变得凌厉:“老爷子,晚辈与您联手取他性命。”
姬瑶说着剑光发白,竟使出苍云宗的剑术九凤朝仪,同时一道玄凌抖展,雪白的锻色宛若游龙,翻转之际已是连同九道剑光扑向了莫问剑。
“哦?”莫问剑眼中一赞,手上抖了抖剑花,十三道剑气先后飞出,凌厉中气势更胜一筹。
姬瑶仙子身随剑走,寒光下九道剑气被破,却是那玄凌拨开剑网,十三道剑气被分左右,竟不能挡她前来之势。
莫问剑更是欣赏,再出一剑的同时,口中说道:“想不到白龙出水搏杀九凤,反倒在生死间彼此有道,想来是苍云、瑶池祖上有谊。”
话音不落,一道剑光已如匹炼,姬瑶仙子心知枉死,抽身将其躲过,跟着剑锋一斩,借着玄凌之威,包裹住一身不伤,斜着又向下撩开固守。
莫问剑被近欺身,不仅丝毫不惧,反倒是颇有兴致,他以剑道魁首,眼下见着姬瑶另有一路,虽是合击,可也在剑锋之中,不免想要多多试探。
跟着抬手横剑挡下劈砍,顺势又往身前一带,最后再向斜后一撩,姬瑶仙子正在剑锋,眼看着就要重伤。
谁知此时的玄凌竟如神龙摆尾,在莫问剑身后往前一抽,倒逼他向前数步,随之先前被破的九道剑光已是再度凝结,化作一只仙白色的神凤,嘹亮中一击而中正打他前胸要害,跟着一闪钻进府内。
犴~
凤鸣声响彻九天,莫问剑体内一阵白光透出,晃动下竟是无尽的锋芒。
唰~
玄凌此时缠转而缚,不知多少丈的白绫,一圈一圈直将莫问剑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一幕正被妖王瞧见,当下与阿离说道:“这姬瑶仙子怕是危险,可要助她一助?”
“好吧,也到了该走的时候。”阿离明白妖王眼高,他说危险,多半是说得保守。
“好。”妖王点了点头,更着高声断喝:“寒门弟子听令!!”
一声盖过,所有人心头一正,妖王紧接说道:“仙妖堂此行断后,余下同门护着北辰宫的朋友先行撤退。”
哗......
雷鸣山四处动转,几十处战团先后而聚,有人向着妖王靠拢,有人则开始维护,三五成群十九结对围成个架势,中间护着北辰宫弟子,边战便退直往雷鸣山外。
妖王眼神扫过,各弟子进退有序,点了点头看向了莫问剑:“残剑兄眼下先走,此地本王应对。”
嘭~
一团白色的烟雾暴起,莫问剑被困玄凌,府内又被白凤钻入,此刻竟毫发无伤,连那白凤也不知化到何处,只有那破碎的玄凌被一团强横的罡风吹震的四散翻飞。
嗖~嗖~嗖~
破碎的玄凌每一片都仿佛生有灵性,自空中再次长动,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尔后分为数个方向朝姬瑶仙子靠拢凝结,待到她身边之时,数以百计的玄凌碎片彼此勾连,迸发着耀眼的白光,最后结成一条恢复如初。
“天下玄门,除当初的剑隐门,唯有苍云宗在乎剑术,呵呵,可叹世人都以为剑道非常,却忘了剑道本身术、法、御、道、谶,有剑才能有道。”莫问剑此时出奇的话多,听着一副开导之意。
姬瑶仙子一言不发,她对其本身不甚了解,不明白他眼下为何要说这无关的话,只是想要动手,却又觉得该听一会,毕竟他曾是剑隐门三大名剑,听一听倒也没什么坏处。
“说起来,仙子一身太阴之体,本该是瑶池仙法终化两仪,可不知为何,仙子的太阴之力竟显不足,兴许是身有旧伤,亦或是内有束缚,总之仙子那道白龙出水稍显乏力,否则九凤朝仪不该与它存有间隙,反之如能两道大成,仙子一身混沌两仪指日可待。”莫问剑说着轻轻一震左侧的肩膀,先前灌注入体的白凤剑气直接从他脊背处跃然而出,凌厉的锋芒比姬瑶仙子使出时更加之强,展翅间腾上九霄,竟似睥睨着世间的一切,往云端一站无比的桀骜。
姬瑶仙子抬眼一瞧,这哪还是她一剑祭出,方才她白乙剑抖手间九凤凝结,穿胸透体时乃是搏杀白龙之势,意在有去无回,如碰至白龙,则又生怜惜之意,好与白龙之悔两两呼应,各自将力道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强力的合击,倘若途中不遇,或是被人中断,哪怕是间中有敌,两道技法先后触碰,那所中的敌人,也会被两道技法凝结时搅动撕扯,弱者当是立时身亡,强横之人也会打乱气机,体内运转不畅,从而被玄凌裹住,再被白凤冲撞府内,直至最终白龙刹体封镇一身。
此法合击乃是当初与白惜墨两情浓时,双双衍化而出,他二人无意施为,竟发现瑶池仙法,大多能与苍云契合,起初都以为两家皆是上古大帝亲传道统,其中有些衍化也属正常,毕竟那上古时玄门五帝彼此莫逆,说不定当时常常推衍,继而传下了各自道统,只是后人太久,有些东西渐渐的断了往继。
可二人越到最后,契合的术法越发之多,最后连两家功法也能相修,且多半是苍云之道如有不足,几乎都由太瑶弥补,二人心生感悟,知道两家渊源不小,只是被大道之争阻隔,其中的真想已再难知晓,不过两人彼此修合了数十年,双双修为大进。
其中姬瑶所益不小,只修道不过百年,其中还包括这数十年合修,便可跻身圣阶无相,那白惜墨更是骇人,原本早年有伤,幼时被暗算下内有顽疾,导致一身修行不进,虽是悟性绝高,却偏偏挡在天阶不动,两百年不曾窥到圣阶,竟在这几十年一飞到顶,直接便是混元之境。
二人出关后满心欢喜,又逢他二人待婚已满,大亲的日子已到近前,彼此一番暂别,各自回山门等待良辰,可谁知这一等,短短不过数月竟成离恨。
苍云山上白云殿,一眼痴情一眼恨,白惜墨盼了许久,姬瑶仙子等了许久,两个痴情人终有结果,谁知大红的盖头牵来所挂,竟又是一个苦命的佳人。
姬泷仙子满眼泪痕,白惜墨已是呆在原处,不知有多久,二人双双来到白乾一面前,满座的高朋悻悻离去,大殿的高玄怒目而动,吵着要去瑶池要人。
终是白乾一轻轻一叹,问他二人可敢命途,白惜墨进退两难,姬泷仙子带雨黯然,白乾一缓缓起身,看了看瑶池飘身而去。
不日,太瑶仙帝被叫出关,古元大师眉头紧皱,已是明白了一切过往,怎乃仙主已传,姬瑶含泪不愿相见,两个痴情人,一位至亲血,姬瑶仙子不敢贪念。
如此,白乾一带着两个阴差阳错,回转到苍云山,算是认命。
十多年过去,修道者好似一瞬,可这一瞬间却有太多的故事,姬瑶仙子痛失血亲,两位故人一门遭祸,偏偏留下两个孩子,本该凡尘有伴却是有花欲殇。
姬瑶回想起过往,动了动手中的白乙剑,杀机凝动,白凤倒挂,眼前的莫问剑再被锁定:“当初你助阵许亦,害我妹妹枉故,害那风家近灭,该杀!该死!!”
眼角渗起了血丝,姬瑶仙子剑诀一动,云顶的白凤倒挂而回,俯冲之下扑的莫问剑脑后生风,雷池间也是风云起落电闪不止。
凛冽的寒意直透九霄,那白凤一击而落化作无穷之大,竟是不对莫问剑扑下,反倒向雷池外一众寒门弟子袭杀。
数百名此番来敌,有一仙妖堂头目领着,刚刚聚拢到一处,寒门弟子也刚刚替北辰宫同道当下周遭,那白凤便扑头迎下,不等思考,数十人身在头前,纷纷祭法宝流光,企图将白凤震碎。
可那白凤自莫问剑府内一出,不知为何,其威力竟翻了不止一个档次,撕扯之间,数十名弟子直接破碎,满地的碎肉合着震飞的血水,顷刻间染红一片。
反观那白凤威风不减,竟是侵吞了不少真元灵力,抵耗了方才所动之能,掠起后再度来袭,吓得数百人各自逃命。
却在此时,有一灵力所化的大手自云层伸下,看着缓慢,却不偏不倚正好擒住那白凤,随着一声哀鸣白凤破体剑光皆碎,化作灵力后消散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