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站在厂门口,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奎勇扯着嗓子喊:“江华,江华,你小子搁哪儿呢?”
等奎勇走到厂门口,看见江华正在厂门口等他,咧着嘴笑起来,显得憨厚无比。
奎勇上来就想拥抱江华一下,但是看他一身西装革履,自己身上是破旧的工作服,还沾了些机油,于是又止住了脚步。
奎勇笑着说道:“有什么事你上家说去呗。怎么赶到这儿来了,我这厂子乱乱哄哄的,又脏又危险的。”
江华笑着说:“来看看你的小作坊现在经营的怎么样了?”
“经营的怎么样,还能怎么样,红红火火呗。”奎勇乐呵呵的说道:“你看看咱起家的时候才多少个人,总共十二个人。现在我们厂里面已经有二十六个技工了,平均下来都是六级以上的高级工,我这个厂子现在也是声名在外了,有些国营大厂不愿意生产的零件都让我承包生产了,咱现在买卖绝对红火。”
“不简单啊,你们现在都会做外包任务了。”江华很欣喜的说道。
要知道很多机械厂都是从外包项目还是起家的,外包项目有个好处,可以进行资金和技术的积累,当然同时还有人脉,只要自己不满足于外包这点蝇头小利,那么今后总会有长足的进步。
奎勇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咱们那个销售人员帮咱们联系的,这家伙可有办法了,我现在就专门让他帮咱们联系业务,当然我给他的提成也是高高的。”
江华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他把奎勇拉到安静的角落里,在他耳边说道:“你能够认识到人才,重用人才这一点很好,但是你们公司业务这一块,不能全集中在一个人手中,你过分的倚重他,万一哪一天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们厂的命脉可就全握在人家手中,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奎勇挠挠头问道:“那怎么办?我没有做买卖的经验啊,论斗心眼儿不一定斗得过他。”
“第一步,先把他捧的高高的,让他成为你们厂里面仅次于你的存在,当然,我指的是职位,不是股份。”
奎勇不明所以的说道:“不是要提防他吗?怎么还捧他呀?”
“我们是要提防他万一哪一天有二心,人家现在不还是尽职尽责的工作,那就得尊敬他,就得捧着他,这叫做拉拢人心。”
奎勇点点头:“既然有第一步,那肯定还有第二步喽,这第二步我该怎么做?”
“招人,多招一些业务人员,你可以从国营厂大厂挖人,让现在的这位当头,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慢慢的把他手里的这些资源就给谋划过来。”
奎勇琢磨过来了,连忙点头答应,然后问道:“还有第三步吗?”
“假如你觉得有不好的苗头,那就得提防着那一位了,等你其余的业务员能够担重任之后,扶持起其中一个佼佼者,做他的副手,慢慢的分他手中的权力,他要是一心一意,咱们敬着他,养着他,他要是有二心,就把他扫地出门。”
奎勇咧着嘴笑起来:“要不你能做大买卖呢,这心眼就是多,给我八百年时间,我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呀。”
江华笑着说:“钱是个好东西。古人常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但有的时候人家也会心里不平衡啊,你赚的多,他赚的少,难免就会有心理变化,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你多加小心,总不会有错的。”
奎勇憨厚的点点头:“明白,我这人喜欢讲义气,但是不傻,这厂是我辛辛苦苦办起来的,谁敢给我搞破坏,我弄死他。”
江华心中一惊:“你可千万别冲动啊,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要相信法律,千万别逞匹夫之勇,你有老婆孩子,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不傻。”奎勇很感动的说道:“我都多少年没动过手了,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动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圆头圆脑的奎勇,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版本和当初桀不驯的少年版本,简直就是改头换面的两个人。
江华问道:“那你现在生产方面还有什么困难吗?有困难讲出的,我还有点儿能量,看看能不能给你调剂调剂。”
“困难肯定有的,主要就两个方面,一是原材料的问题,二是用电不稳定的问题,这都是普遍性的问题,不止我一家,咱们的周围大大小小各个厂子都有这个问题。”
奎勇不甘心的说道:“用电问题,我跟咱们当地的供电的头头脑脑们吃过饭,一般要停电他们都会事先打招呼,不会伤到咱们的机器,至于原材料,有一回遇到郑桐,他给各大厂子供应食材,跟人家有交情,帮我打了声招呼,现在勉强够用,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问题才能不卡脖子,真到了那一天,我才能甩开膀子干。”
“这是你们现在的必经之路,咱们现在的基础建设确实太差。国家不是正在一点点改善吗,要有信心,榔头不是说要进行供电方面的研究吗,最近这小子怎么样了?”
说到儿子榔头,奎勇眉开眼笑的说:“说到我儿子,那我可就高兴了,这小子太争气了,已经连续两年四个学期被评为区三好学生了前些日子我刚跟校长聊过,校长说照这个势头下去,今年铁定的市三好学生。”
“儿子这么争气,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高兴。”奎勇笑哈哈的说:“不管工作当中遇到多大困难,回家一看见我儿子,我什么气都没有。”
“这就对了,家里的情绪不要带到厂里的,厂里的情绪也不要带回家里去。”
奎勇点点头说:“你知道我儿子现在有多尿性吗,华清大学的教授都知道我儿子这么一号人,而且他现在还在跟华新大学一个老教授保持笔友的关系。”
江华来兴趣了,追问道:“还有这事呢,来给我讲讲,我也我看看榔头究竟有多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