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没藏赤地来到城防衙门,拓跋宏立即把众将士要求增派人马的事情说了。
临了,拓跋宏才说道:“没藏统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本官打算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没藏赤地几乎在瞬间就判断出了其中的利弊,当然是不会同意增兵的。
多派五千士卒去打草谷,收获固然不小。可凉州城的守卫力量也会因此变得不足,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可就在他要出言表示反对的时候,心中动了一下,随即就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在刚才的对话中得知,增兵是全体官员将领的意愿,如果自己直截了当的表示反对,那结果几乎可以预料,自己将成为众矢之的。
“拓跋将军,不知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拓跋宏身为西凉府的最高将领,也不想同意。一旦凉州有失,掉脑袋都是轻的,搞不好还会牵连家人。可他现在面临着和没藏赤地一样的问题,那就是增兵的呼声实在太高了。一旦贸然否决那些人的提议,也就算惹了众怒。其结果,对他以后在西凉为官十分不利。
这也是他请对方来衙门的目的,希望通过没藏赤地的嘴,把反对意愿表达出来。那么,他就可以借机否定众人的提议。
拓跋宏见对方没有轻易上当,反而把问题给自己抛了回来。心中对其暗骂不已,只是脸上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瞒没藏统领,本官还没拿定主意。打算多征求一些人对此事的意见,综合考虑后再做出决断。”
至此,没藏赤地算是彻底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在一番斟酌过后,才抬起头看向对方:“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对于如何用兵,自无需本统领在旁置喙。相信您会处理妥当。”
说到这里,没藏赤地就站起身:“衙门里还积压了不少公务,就不在这里久留了。告辞!”
说完,就转身走出值房,只留下拓跋宏一人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
直等到没藏赤地走远,拓跋宏才倒背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眼睛一亮,随即向门外吩咐:“去知府衙门,请新任的没藏知府过来。”
只是,领令的小厮刚要转身离开。
拓跋宏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不用了,去备些礼物,本官要亲自登门,给这位新任知府道贺。”
一个时辰后,当拓跋宏走出知府衙门,脸上已没了来时的笑容,眼神中还有着些许愤恨,
那位新任知府没藏克,哪里有为官的样子,彻彻底底就个唯利是图的商贾。
在听了自己的介绍后,对方居然连说了三个“好”。临了还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询问兵力是否够用。如果不够,对方可以抽调一些擅长武艺的衙役铺头作为补充。
拓跋宏见知府都是如此想法,也只得放弃了说服所有人的打算,一心一意的把精力放在增兵打草谷上。
此时的张义,也针对即将到来的打草谷,做着一些细微调整。
他首先把傅武叫到身边:“你易容一下,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去一趟富贵杂货铺。”
“郎君是要……?”
“你就装作一个客人,随意在店里买些东西。不过,在与武南接触的时候,记得询问对方,就问他店里是否有酥油售卖。不管对方如何回答,你就说从对方身上闻道一股酥油的香气。”
“郎君的意思是,变相的提醒他?”
“对,咱们能够发现,没藏赤地想要发现也是早晚的事。要想保证咱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一些适当的提醒还是有必要的。”
“郎君,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等打发走傅文,张义又让小三子把户房主事历帆叫来。
片刻后,等历帆来到值房,张义就安排对方就坐。
“县尉招小老儿过来,是不是我那个逆子又闯祸了?”
张义随意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历诚在刑房干的挺好,刘主事可是没少在我面前夸他。”
历帆闻言,脸上露出一些喜色。
此时,张义主动说起招对方来的目的:“这次把你叫过来,是想问问税收的事情。你也知道,东城门的入城税一直是本官负责。可终究时日尚短,本官对于税收这些政务,就是个门外汉。什么时候该上缴县里,甚至知府衙门,各自上缴多少都不清楚,所以把你找过来问问。”
历帆一听是关于税收的,当即心安不少。要说旁的也就罢了,税收可是自己的老本行啊。
“那属下就跟县尉念叨念叨,通常……。”
张义对于税收一道,虽然谈不上精通,可从一些公文上也有所了解。他叫对方来的目的,却是要问一些公文上不会写的。
只听历帆介绍道:“夏邑县在收齐了各项税银后,知县就会上报给知府衙门。然后知府衙门就会指定一个日子,让户房把钱送过去。”
张义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道:“通常是几号啊?本官都要提前做什么准备,比如召集些衙役捕头,以作为护卫力量。”
历帆闻言,微笑回答:“县尉,您不用做任何准备,通常都是月中的十五号,知府衙门就会调用城防衙门的军士亲自过来押解。小老儿也会拿着账册,随同军士一起前往。”
“那倒还好,不用本官费事了。”
“是的,一切都是知府衙门操办,县里只要提前点清数目就好。”
“本官再问句不该问的啊,知府衙门集齐了那些税银,就那么放在库里?就不怕招来一些江湖大盗的觊觎?”
历帆闻言,险些没笑出声来。对方真是操心的命,税银都交给知府衙门了,就算丢了也跟咱们无关啊。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县尉,其实税银在知府衙门也放不了几天的。按照惯例,通常是集齐了各县上缴的税银,知府衙门就会立即派出小吏再次清点。一般来说,只给四天时间。也就是当月的二十日之前,必须清点完毕。而后就会再次调遣城防衙门的军士,押运税银送到兴庆府去。”
“原来是这么个流程。”
“不知县尉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便是。”
“没了,没了。历主事不愧是户房的老人,几句话就把事情解说清楚了。”
“那属下这就告辞了。”
“慢来,慢来。”
张义叫住对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厉主事,刚才你我的这番对话,还请不要告诉旁人。以免有人知道本官不熟悉政务,传扬出去惹人笑话。”
“县尉多虑了,属下这张嘴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