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太上皇对废太子案很忌讳，万淑芳便猜太上皇在此案上充当了不体面的人物，这才导致他几十年后都不愿意回想当年的事，更不许知情人提起。
    她认为自己要是弄清楚太上皇做了什么，说不定以后面对太上皇时也能轻松一些。
    “太上皇是废太子案的主要谋划之人。”于夫人似有些害怕，额头都冒出一身冷汗。
    她顾不得去擦拭，继续说:“而明德太子死后，太上皇就和其他皇子斗了起来，他们斗得很激烈，当时很多名门世家，勋贵大族都被卷了进去，可没有一家落得一个好下场。”
    “直到先皇突然暴毙，太上皇斩杀其他皇子登顶皇位，那席卷整座京城的血雨腥风才落下了帷幕。”
    “可还是有很多人不服太上皇，尤其是被明德太子亲自提拔上来的官员，他们既不服又强硬，给太上皇找了很多麻烦，太上皇忍无可忍连借口都不找就杀了他们。”
    说到当年的惨烈，于夫人想到王老夫人心有余悸的样子，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忍不住伸手擦拭额头的汗，随后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冰凉的茶水入喉，于夫人才觉得自己好上不少。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便笑看着万淑芳继续说:“太上皇当年就是杀了太多人，才导致他手底下没有什么武将可用，以至于三十五年前不得不安排安晴长公主去乌兰和亲。”
    “不过安晴长公主当时有自己的未婚夫，她本不该和亲的，是太上皇后使了一些手段才迫使她去了乌兰，所以我娘说安晴长公主会跟德德妃合作是因为她对大景怀有恨意。”
    “她在乌兰的这三十五年怕是做了不少准备，此次回到大景定打着一举成功的念头，不然她会直接跟太上皇后同归于尽的，毕竟太上皇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有可能活不了几年。”
    说到最后一句话，于夫人特意压低声音只让万淑芳一个人听到。
    万淑芳点头:“安晴长公主想报仇，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仇人寿终正寝。”
    “就是这个道理，可她偏偏选择了用毒害人的方式，还害了我的柔儿，无论她有怎样的借口，我都不能原谅她。”于夫人说着满脸悲愤。
    万淑芳也不赞同安晴长公主复仇的方式，更不赞同她为了复仇致使天下大乱的决定。
    “于夫人，当年徐家是作为明德太子的妻族才被先皇满门抄斩的吗？”调整好心境，不再去想安晴长公主的事，万淑芳立即询问徐家。
    于夫人点头又摇头:“徐家确实是受了明德太子的影响被株连，但先皇并没有对徐家赶尽杀绝。”
    “可当年太上皇心虚，再加上他的原配发妻曾经和徐家子订过婚，他又有真心所爱之人大甄氏伺候在旁，就鼓动先皇株连徐家九族。”
    “也是因为太上皇对徐家过于狠辣，安阳侯府才会当机立断地害死了先安阳侯夫人，以此来向太上皇表达忠心。”
    “不过安阳侯府早就没落，若不是有先安阳侯夫人用自己的嫁妆周转，压根就不会有人把安阳侯府当一回事。”
    “所以我娘很不喜欢安阳侯府，总觉得这一家子过于唯利是图，还看不清局势。”
    于夫人特意用这样的话安抚万淑芳，让她别因为安阳侯府的事心生躁意。
    万淑芳听出她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满脸堆笑道:“那一家人眼高于顶却没什么本事，自然就得把目光落在别人家的银库上，可他们的所作所为过于可笑，这满洛阳城的人谁瞧得上他们呀？”
    “可惜他们本人看不清这一点，还一直以侯府自居，听说那叫陈明月的人嫁进惠国公府后更是得意洋洋，若不是老天爷有眼让她毁了容颜，我一到洛阳城怕是第一时间就要把她打回安阳侯府。”
    万淑芳一说到陈明月，就想到了安阳侯府众多坐享其成的人，心情不自觉低沉。
    于夫人若有所觉，立即附和道:“不过是群得志就猖狂的小人，你要是把他们放在心里，那才会让他们真正得意起来。”
    “你说得对。”万淑芳深以为然，随即想到安晴长公主讽刺太上皇后的话，又问，“太上皇的原配发妻跟徐家子有过婚约，那她没有被追封为皇后是不是也因为这一点。”
    “我也不清楚。”于夫人肃容道，“那大云氏在太上皇还没有登基之前就病死了，她抚养在膝下的几个孩子也随她生了病没了。”
    “太上皇似乎对此很忌讳，没有追封她不说，还让后宫众人称她为废妃云氏，可她生前死后都是太上皇的原配发妻，废妃二字着实是显得有些奇怪。”
    万淑芳一听几个孩子都死了，立即想到了太上皇后生的三个孩子。
    她脑海中隐约有了一道灵光，语气不由急速:“太上皇后所出的三个孩子是不是养在大云氏的膝下。”
    “大云氏是正室，除了备受太上皇喜爱的大甄氏，其他妾所生的孩子都会养在大云氏的身边。”于夫人下意识地回。
    她把话说到这里后，也明白过来万淑芳这么询问的根源。
    她不禁震惊又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太上皇后恨大云氏，她对太子妃的好都是假的。”
    她说到这，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万淑芳听她提到太子妃，又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忽然觉得关于太上皇后冷待太子的事，不仅是他们夫妇知道，于夫人这类消息灵通的人也清楚，说不定还知道更多的原因。
    她也不准备遮掩，直言道:“太上皇后对太子妃如何，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她对太子并不怎么样。”
    “我此次来到洛阳城，她追着我问太子是否安然，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林嬷嬷作为她的心腹却说她过得苦，还说她是因为丧子之痛才钻入了牛角尖。可太子是她如今唯一的孩子，她怎么就巴不得太子……”
    万淑芳无法当着于夫人的面说出不好的字眼，但于夫人何其聪慧一听就懂。
    她迅速打断道:“太上皇后或许是在迁怒太子，当然也不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太子并不是太上皇后所出。”
    万淑芳只觉此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连忙接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太子去查过，他确实是太上皇后的孩子。”
    于夫人否定:“那可不一定，毕竟太子出生的时候是太上皇地位不稳固时，太上皇后为了讨好太上皇指不定会出一些歪主意，她身边的人都是心腹，自然会为她遮掩。”
    万淑芳一听脸色微变:“你说的是借腹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