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应该算一件悲哀的事,但已把对方看做死敌的两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
只是这终究是第一对互相残杀的世灵。
白芨叹了口气,默默为后来的那些世灵们点了个蜡。刚成年就要面对前辈杀害同族记忆,真是可怜。
擦去几滴鳄鱼的眼泪,白芨身边已经开始冒出点点黑焰,随着黑焰从丝结缕,她的气息也变得格外危险。
她认真了。
认真的想要杀死自己的同族。
只是另一边的骷栀还没打算动手,“即使如此,你依旧不打算接受传承?”
“这样他们还有二分之一的概率可以没有这段记忆,不对吗?”白芨反唇相讥道。
骷栀皱了皱眉,没再继续坚持。
“也罢。”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每个种族,都会有同族相杀的例子,世灵终究也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和白芨叫嚣着要吞噬一切的黑焰不同,骷栀的天赋能力是非常有生命力的荆棘,如触手一样伸向白芨,又被白芨用黑焰化刀斩断。
“啧。”
因为段位在骷栀之下,黑焰的吞噬能力不能完全发挥,对上粗壮的荆棘,用处有但不大,只能化刀去割去斩。
细密的荆棘躲都不是很好躲,不一会白芨的身上就被刮出了好几道裂口,那上面刺碰到身体还会反向扎入皮肉,甚至会留在伤口里面。
……好像还有毒。
这特么怎么打?!
速度变慢的白芨趁着间隙粗喘几下,脑子里一遍遍构思如何制胜,越想越觉得直接接受传承会轻松太多。
连系统都建议她尽快接受传承,胸腔中充斥的那股烦闷窜来窜去找不出发泄口……话说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烦啊?!
“……烦死了!都特么的闭嘴!”
黑色的火焰瞬间一层层叠加,数量取胜很快将荆棘击退,给了白芨一段喘息的时间。
冷静……冷静……
注意到白芨的情绪不对,骷栀皱了皱眉,接着一道荆棘抽向了羙羙,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
“将东西给我收起来!”胜之不武!
挨了一鞭子的羙羙非常老实,龇牙咧嘴的将裤兜里东西弄碎,一瞬间,白芨的情绪也恢复了许多。
剩下那些的烦闷大概是因为被压着打还没办法才有的。
这些邪教人竟然还有这种道具。
因为事关生死,这点事情白芨很快就忘在脑后,专注力全在如何找到骷栀的破绽上,神识和眼睛是听八路观四方。
倒是系统,借着白芨的视角眼尖的看到了羙羙的那个道具,心里转了好几个想法,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说这些,默默地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系统悄摸摸的给它上级那边传了个信。
——好奇怪啊,可这不应该啊。
“我坚持了两百年都不接受传承,也不会被你这么逼着接受!”
“不知所谓!”
两人打来打去,虽然一时半会谁都杀不了谁,但明显白芨是站劣势,时间一久,肯定也是她败下阵来。
这感觉……就像当年被帝麟按着打一样!
白芨咬着后槽牙,荆棘的毒并不大,很快就过去,但架不住它一会这甩一鞭子一会那甩一鞭子,这里的毒素缓过去了另一个毒素的又上来了!
接受了传承就能打败骷栀?
可她真的可以吗?
甩去那些杂乱的思绪,瞄准一个空隙,白芨直接用黑焰裹住自己冲了过去,转瞬间就来到了骷栀面前,但骷栀比中毒要迟钝些的她更快,抬手间荆棘汇聚变成粗壮的藤蔓,最后凝成了蛇的模样,长着血口咬向白芨,被白芨贴地闪过,砸在地上散开又聚拢。
黑焰制成的更大的巨手再次出现,这次是双手,一把抓住了再次攻击过来的巨蛇。
地上都是荆棘盘旋,发出“嗦嗦”的身影,白芨因为注意力多在巨蛇身上,被其中一个缠住的脚,等她挣扎出来,脚腕子上已经是一片血糊。
这边的异动已经吸引了育沛他们,皇甫焰也成功将其他的住户们都解救出来,此时正在院子里看着这边。
巨蛇和巨手还有那好似要把整个小区都覆盖的荆棘太瞩目了,骷栀无言的立在半空,和吃力的白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也可以用黑焰覆盖整个小区的白芨,因为顾虑眼前的巨蛇,能力完全不能全部发挥,她没有办法像骷栀那样将天赋能力完全四散开来。
这就是低等级对上高等级的现状。除了等级气场上的压制外,能力也会被压制许多。
因为高等级的往往可以注意到很多情况,而低等级的只能苦苦面对眼前的危机。即便他可以像高等级那样做,结果没有任何作用不说,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啊啊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白芨完全放弃了理智,选择相信自己的战斗本能。
她的一双金眸开始发光,烫的她眼圈通红,张开嘴巴向外喷火将面前的荆棘烧退,不管不顾的冲向了半空中的骷栀。
她的双手成爪,指甲变长,黑焰一路覆盖到小臂,因为气势极强,这一路上的荆棘都对她毫无办法,不是被她快速闪过去就是被她直接斩断。
贴近骷栀的面前,骷栀依旧是那张冷脸。
白芨的挣扎在她看来不过是困兽犹斗。
“负偶顽抗!不过垂死挣扎!”
荆棘好似要遮天蔽日,见白芨几乎快露出原态,为表示尊重,骷栀也变得跟白芨差不多样子,只是她的双手上交缠的满是荆棘,眼睛变成红色,头发里伸出大量荆棘。
“白芨!你该死了!”
黑焰和藤蔓彼此对冲,从皇甫焰这边看去,只能看到一旁的巨手和巨蛇都在那强有力的冲击波下被击溃散,巨手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巨蛇则被斩的七零八落,掉落在周围的房子上。
“白芨……?”皇甫焰喃喃出声,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余光里已经有一道影子冲了过去。
是育沛,花珀根本拉不住他。
“育沛!你等等!”花珀小脸严肃,见育沛不停,咬着后槽牙也追了上去。
尽管知道就算去了用处也不大,皇甫焰还是也一起追了上去,半路掏出手机跟刘兴嘉说了这边的情况,还来不来由他们自己决定。
三人前后脚赶到了事发地,这里一片烟雾,看不清人影。
育沛还要再冲,被切换过来的蜡珀一把薅住。
“滚!”
“傻逼!你先等等!”蜡珀的脾气也没有多好,这时皇甫焰追了上来,帮他一起压制育沛,没让他再往前冲。
除了他们三个,没什么别的动静,烟雾慢慢散去些,对面的羙羙身影先一步显现。
“哟!你们好啊,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薄雾中,那人嬉皮笑脸,甚至还态度不错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如果杀气能杀人,他都要被育沛的杀气杀了几百次了。
蜡珀和皇甫焰迅速戒备,目光警惕地盯着他。
与这里相隔甚远之地,也有两个人影在关注着这边。
其中一人言:“你不管她?”
另一人回:“我管不了她一辈子。”
“她可能会死哦。”
“那就是她的命了。”后者勾唇一笑,笑含宠溺,和所说的话完全是不同的风格,“败了,就只能死了。”
“嗯?难道你还有别的方案?”
“你知我性格,不喜把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面。”
“哦对,差点忘了你是个赌徒来着。”
后者再没有说话,前者觉得有些无聊,转身离去,只留前者一直伫立在那,目光亦是片刻不离。
——
“白芨,看,这就是白芨。”
女娃被娇养在屋子里,所知所见皆是男人每日从外带进来,这日男子带来的就是一株白芨。
“它可以收敛止血,消肿生肌。”
女娃下意识的想要去抓,被男人灵活的躲过。
“不行哦,你不能碰,你忘了上次你碰野当归,被叶子划破手的事?当晚你就高烧不退,要不是我,你早就没了。”
“你可真是个小脆皮。”
女娃觉得这不是什么夸赞,吸了吸鼻子,但因为吸入了灰尘,又开始咳嗽。
男子慌忙放下手中的白芨,熟练的点了穴位,帮脸蛋涨红的女娃止住咳嗽。
“唉,你这么脆皮可怎么办啊。”
“我总不能跟你一辈子吧。”
男人动作轻柔的叹了口气,一举一动皆小心翼翼,站了一会见女娃状态还不错,又要伸手去抓白芨,想了想,到底没有听同僚的话。
“我把你带回来,我就要负这个责任。”
“每个存在都是合理的,总有一天,你也会发挥出作用。”
“嗯?还是想要……好好好,这么喜欢,你就叫白芨吧。”
男人伸手,用上等丝绸定制的手帕轻轻抚摸女娃的脸,给女娃做了简单的日常清洁。
“白芨,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
“这其实有点费劲。”
从被砸出的洞里晃悠着站起身,白芨浑身是血,双眼也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但往好处想,至少还活着。
“这可真是糟糕的一天……”刚刚还在按着别人打,现在却被人按着打,好像是有点丢脸?
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呢?
“你还活着。”骷栀落在离她不远处,衣服也有些破裂,嘴角带血,但并没有像白芨一样狼狈。
“我都有点惊讶了,你生命力太顽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