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件人也没有任何遮掩。
一串连续数字的号码前,带着一个官方认证的盛氏标志——
【如果这个东西曝光,贵公司将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你比我清楚,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
附图,是一张时砚锣鼓紧密令人喘不过气的行程表。
陈庄气的把桌上的玻璃饰品狠狠砸碎在地板上。
缓了半晌拨通了一个电话,咬牙切齿道:“把时砚的通告表,恢复正常。”
*
翌日。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行驶在一片被葱郁松树排绕的静谧小径上。
车身前的飞天女神像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这里是京市有名的高档住宅区,居住着许多商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私密性高,进门都需要经过三道保安关卡。
环境优美,不似一般常见的独栋别墅,而是园林式住宅,随处可见名贵绿植,连空气都湿润清新不少。
车停在某一栋前。
司机快步上前打开车门,盛鸢提着一个盒子,刚踩在厅门前的鹅卵石路上,就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神色淡漠的男人——
时轩。
看样子他也是刚到这不久。
盛鸢扫了一眼视线未停顿,没什么表情,低下头仔细整理自己一侧的衣摆。
以前出现在时轩面前的盛鸢是怎么样的呢。
顺柔,温软,一双水雾的杏眸里望过来时氤氲着星星点点的雾气。
标配的黑长直,洁白羸弱的长裙,乖顺到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然而眼前的少女,一样动人的面容,一致的眉眼。
可就是让人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哪里不一样了。
短上衣红绒色系的蝴蝶结恰到好处的掐在腰后,盈盈一握,大红色与肌肤相衬,露出的地方白到反光,有种冰肌玉骨的既视感。
少女姿态纤细又骄矜,整个人犹如振翅的蝴蝶,鲜艳让人挪不开眼。
距离上一次见面。
不过过去了半个月不到。
盛鸢整理完衣服,跟随着佣人顺着小径往里屋走。
时轩站在原处,看着少女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深邃的眼眸不着痕迹的跟随。
廊道下是一道道风格复古的拱门,从不远处还能听到喷泉清脆的流水声。
眼看着她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
“盛鸢。”
男人身躯高大压迫,一贯冷漠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大概过了一两秒,少女才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过去,浅瞳色的眼眸才起,睫毛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她看他,眸色很淡。
不是那种故作的淡漠,而是,一种陌生的淡。
仿佛就是在看路上的一棵树,一株盆栽,一朵花一般,没什么情绪。
总之找不到以前那种迷恋眼神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盛鸢没说话。
因为往常总是盛鸢拉着他断断续续说个没完,不停找话题,而他从来态度冷漠不怎么回话。
现下轮到他主动,时轩竟觉得喉咙口处一片干涩,这段时间他身边再也没有看见她的踪影,就像是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一般。
他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开口:“你那天打电话,要跟我说什么吗?”
话音刚落。
盛鸢微微蹙起了眉,似乎是对于他的问题,她想不起来有这回事儿。
时轩拧眉提醒:“就是那天晚上。”
眼前的少女一挑眉,显然是想起来了。
可是她白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淡淡的:“那是夏西城打的,跟我无关。”
“……”
说完,盛鸢转身,往里走。
然后她像是看见了谁,那股疏淡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
少女眉目欣喜的舒展开来,声音是带着激动的清脆——
“时砚——!”
她迫不及待的小跑着走过去:“时砚,你是出来接我的吗?”
少年喑哑磁性的嗓音也随之传来:“你昨天晚上一直发短信,你自己说的。”
盛鸢眼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语气揶揄调侃道:“噢,我一说你就答应了?这么乖呀?”
“盛鸢。”少年语气暗含警告。
似乎在控诉她用乖来形容他。
“啊,我错啦,不要生气,好不好。”
“……”
轻快的对话声伴随着两人的脚步渐渐消散在时宅的前厅花园里。
身材高大的男人还站在原地,空气似是被冻住了,佣人垂首在旁大气不敢出。
时轩深邃的五官显得冷漠,看着花园尽头,眉头皱着,像是在疑惑,也像是有些不舒服。
*
每月的十五号是时家共聚家宴的日子。
时家的人都需要回到主宅,无一例外,盛鸢与时砚订婚不久,是第一次作为未婚妻来到时宅。
临近中午。
装修风格大气低奢的欧式餐厅。
十名身着制服的佣人有序的端着托盘一一将菜品放置到桌面上。
时父时得明与时母于蝶已经早早的站立在旁,等候时家的主掌人——时老爷子入席。
还没有见到人,就从不远处的一道厅门传来老人家爽朗的笑声。
众人抬头望去。
就看到平时不苟言笑,严肃板正的时老爷子此时指着身旁的少女,无奈的叹笑。
“你这丫头,若不是有时砚在旁偷偷教你,你那盘棋能赢得了我?竟还敢向我讨赏?”
时老爷子一身唐装,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已不见黑丝,却依旧精神矍铄,眉宇间满是上位者的肃穆与严迫。
可眼前的少女却丝毫不惧,扬起秀气的眉,殷红的唇撇了撇:“开始的时候您也没说不让场外援助的呀?”
盛鸢偷偷朝一旁白衬衫黑长裤的少年挤眉弄眼,小巧的琼鼻拧着,煞是可爱。
时砚长睫半覆住黑眸,薄唇弯了弯,弧度很轻微,不仔细看会注意不到。
“时爷爷,您该不会是要耍赖吧,耍赖的人可是要长大象鼻子的。”
众人吓得眉心一跳。
京市敢说时老爷子耍赖的,只怕也只有盛鸢了。
然而时老爷子却笑得愈发愉悦:“成,想要什么。”
“唔,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您。”
众人眉心再一跳。
正言厉色的老爷子可是很少开口应允什么东西,如今好不容易开口,盛小姐还不赶快提?
时老爷子却答应得很爽快。
时父时得明走上前扶住父亲,微垂下头:“爸,上座,吃饭吧。”
几人依次坐在乳白色的长餐桌前,时砚和盛鸢挨着,坐在时老爷子的左手这边。
时母于碟坐在丈夫身边,眉头轻轻锁着。
她没有错过刚刚盛鸢与时砚的小举动。
她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野种,什么时候和盛家大小姐的关系缓和下来了?
时轩是最后到的。
时母不满的瞪了一眼表情冷漠的儿子,神色有些恨铁不成钢。
菜差不多上齐了,众人沉默用餐。
时母率先开口,带着翡翠手镯的手拿着刀叉,露出长辈关爱的笑容看向盛鸢:“小鸢,今天的菜还合口味吧,大部分都是我特意吩咐厨房依据你的口味来做的。”
盛鸢弯了弯唇,礼貌淡应:“谢谢,很不错。”
时母笑得更开心,眼神示意到某个餐盘:“那就好,你面前的盐焗大虾,也是阿轩最爱的呢。”
“就是啊,这孩子太懒了,自己不想动手,非要别人剥才肯吃。”
此话一出。
饭桌上气氛诡异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