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形状的落地灯散发出和煦的光晕,将套房主客厅的氛围烘托得安静柔软一片,房内的中央空调运作,偶尔拂来一阵暖风,将磨砂灯罩周身用作装饰的洁白羽毛上细小的绒毛轻盈飘荡。
时砚伸手,将窝靠在沙发上睡着的少女揽过、抱起,而后直至自己膝盖一撑站起身来经过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怀中的人都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
少年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因为伸手揽抱的动作,宽薄的背脊上突出一些骨骼,印衬在白色的t恤上拓印出的折痕很是清瘦,却丝毫不显得薄弱,反而整个人的背影隐隐透出一种冷清内敛的力量感。
落地灯的光晕洒在他身上,侧脸精致且清湛,他长睫微动,垂眸看向此时正靠在自己胸口,呼吸清浅已经熟睡过去的少女,视线在她干净秀气的眉间停留了一瞬。
又开口重复了一遍,原本低磁的声音比方才还轻缓了一分。
“我叫过你了,是你没醒。”
她真的很轻。
时砚抱着人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都不觉得有什么负重感。
“……”
微顿后,时砚脚尖一转,直接带她往她睡的那个卧室里去。
单是套房里的一间卧室,面积都十分偌大,抬手推开门入目的是起居室的前段部分,绕过小型客厅才看到一张挂着浅色帷幕的四柱大床。
大抵也是因为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床铺上厚实的床品都是比较清新的色系,一看就是女生才会偏好的类型。
时砚把人放下,让她的脑袋正好可以搁在枕头上,又替她把被子盖好。少女窝在柔软的大床上,这下原本纤细的身躯更显得小小一团。
他侧过身抬手把台灯调到了最暗,没彻底关掉,不过也不会影响到睡眠。假如她中途半夜醒过来,也不至于面对漆黑一片的房间。
……
时砚从盛鸢的卧室里出来,也准备去往自己住的那个房间里去。
而就在此时。
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一般他的手机来新消息时只会震动一下,可这次,却直接震动了两下——
时砚推门的动作当即一顿,瞥了一眼手机,只见亮起的屏幕上确实显示有新消息提示。
只是,这弹出的窗口界面,既不是手机自带的短信,也不是微信之类的app,而是一个纯黑色的机械边框。
少年就这么垂眸看着,冷清的脸庞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
**
即便是入夜了。
煦阳酒店的廊厅前依旧灯光明亮。
一个穿着制服的侍应生眼尖的瞥见那头有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行驶而来,记住酒店一些身份比较贵重的顾客的姓名称呼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许先生。”
宾利稳稳的停在厅前,侍应生有条不紊的过去,双手拉开车门。
从后座下来的男人,正是刚看完心理医生回来的许礼执。
男人此时正握着手机贴在自己耳边,在打电话,他一边弯腰从车里出来一边对着手机那头应着话。
上前替他泊车的侍应生感到微微诧异。
因为不知电话那头具体是什么人,男人一贯冷漠,桀骜的眉宇间此时添上一分缓和的无奈,开口说话时原本沉肃的声音都变得温和起来。
只见男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母亲,真的不需要您再替我操心,这么多年,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
给许礼执打电话的正是远在法国的许母。
对于儿子从年少时期起就出现的失眠症,她一直视为自己的心头大病。不知替许礼执查阅过多少相关的资料,走访了多少相关专家,他这个失眠症状始终都得不到好转。
她每每思及此处,都彻夜难眠。
许礼执自然是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的,所以一直以来但凡是母亲为了自己能够痊愈让他去做的事情,要他去看的心理医生,尽管他自己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他还是会二话不说通通去照办。
“嗯,那位心理医生很专业。”男人声音低缓。
“……”
“我这边一切都好。”
“……”
许礼执一边在电话里安抚母亲,一边阔步朝着酒店内走去。
助理跟在他身后,保持安静,抿住嘴巴不出声,以免打扰到他打电话。
只不过,当他们刚要经过酒店前台时,面前的男人忽然停顿了一下脚步,让光顾着埋头走路的助理差点就撞上了他的背,还好及时刹住车了。
……
母亲正在电话那头询问许礼执这些天的近况,顺便说明了一下近期以来,家里大部分的产业方向已经成功移交来到了京市。
这也就代表着,不日,许氏家族的重心终于要回到京市的世家圈内,扎根发展。
许礼执的父亲到底是念旧,就算远在法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依旧心心念念着要回到故土来。
许母:“应该不出一个月,我会跟着你父亲到京市。”
这些事情他们决定了就好,许礼执的心思大多都放在拍戏上,没什么意见,所以他只开口应着。
手里握住手机,而后有些漫不经心地抬起银灰色的眼眸,正要越过酒店的接待台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深色卫衣长裤,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少年。
……
灯光明亮的大厅里,人来人往,侍应生和前来居住的顾客混乱穿梭在其中。
尽管这个男生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未露出一丝容貌,但是许礼执还是在一片人群当中,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只一个身影就让人觉得气质出众的人。
他下意识的将手机偏离了下自己的耳朵,视线定格了一下。
少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过,更贴切的说是他完全没在意外界的任何事物,随着行走的动作,偶尔露出的那双藏在棒球帽檐下的黑眸漂亮却冷淡,浑身的气息冷清得宛若冰川。
他与许礼执几乎是擦肩而过。
“……”
“礼执哥,怎么了吗?”
身后助理的疑惑声响起,许礼执才回过神,听到电话那头母亲关切的询问他方才怎么忽然不出声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旋即淡声说了句没事。
然后只当刚才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继续朝那边vip套房的电梯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