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勋声音低落下去，后半句话没说完。
    他想说的是——
    没有你们，他被流放，早不知道会醉死在哪个酒吧，然后窝囊一生。
    “……”
    时砚眼睫一抬，帽檐下的侧脸冷淡，修长的手指停住一瞬，薄唇微抿，没说话。
    ……
    偌大的办公室寂静一片，只有敲键盘啪嗒啪嗒清脆的动静响起。
    两个小时后。
    动静停下，时砚只说了句：“发布会可以照旧了。”
    被全体董事问责，被逼退位让贤的风险，一句轻飘飘的话，得到迎刃而解。
    对于时砚，他们从不怀疑，百分百信任，傅勋连后台都没看，似是对这一事故毫不关心在意，淡定得很。
    “阿砚，既然都回来了，不如多待几天，我刚给萧镜珩他们发了短讯，下午私人飞机的航线就会到。”
    时砚直接摇头拒绝：“不了。”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傅勋肯定是想留人的，其实这次他没想到让时砚出面，退位让贤就退位让贤他也不是很稀罕这破傀儡位子。
    但他知道，萧镜珩萧镜宇也知道，时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干脆借这个由头，把人叫过来，销声匿迹整整一年的人终于活生生又回来，傅勋能不激动？他们四个人，缺一不可。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时砚说：“我赶时间。”
    赶时间？
    确实。
    傅勋也注意到，刚才时砚最起码每平均一分钟就会去注意一眼时间。
    “有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那个剧组此次出行法国拍摄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笔，一切都打点妥当没有纰漏，所以傅勋疑惑。
    下意识以为又是时砚推脱的说辞。
    结果时砚嗯了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原本冷清的神色多了几丝认真，抿唇：“要打微信视频。”
    傅勋瞬间瞪大自己的双眼：“？？？！！！”
    完全他妈的惊呆了。
    “微信？！”
    “你刚说什么？！微信？你竟然有微信！你这种山顶洞人竟然——”还打视频这么时髦？
    时砚黑眸冷漠的视线轻飘飘扫过来——
    傅勋砸吧了下嘴，试图委婉：“……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到用微信。”性子这么闷，这么冷，跟铜墙铁壁似的谁也靠近不得，甚至已经认定他这辈子不会用这种软件。
    谁知一向不爱搭理人的少年，这次竟然主动问了句：“不用，很奇怪？”
    “奇怪！很奇怪好吗！”傅勋直接给出肯定答案，并且意有所指视线一撇：“这种互联网极其发达的时代，完全不用社交app不娱乐只会低头敲数据的人，都很古怪吧——这人得多无聊多无趣啊。”
    这话里的‘这人’，就差直接指名道姓的说时砚了。
    “……”
    时砚抬起黑眸，闷着嗓音：“用手机短信不是一样。”
    结果傅勋直接噗的哈哈笑出声，像是找到了时砚的情绪波动点，疯狂试探，装模作样的说了句法语感叹词，类似天呐的意思：“我说阿砚，这年头谁还用短信app，多老土啊，啧啧，一样很无趣，无趣！”
    时砚：“…………”
    “……很无趣。”
    所以，她也会觉得自己很无趣吗。
    果然，少年冷清的眉宇瞬间微微皱起，看上去颇为苦恼的样子，自言自语呢喃了句。
    傅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两眼冒起精光。
    要知道。
    曾经——
    他们三个还打过赌，谁能让阿砚生气或者笑，总之让他有点儿正常人类的情绪波动就算赢。
    结果。
    他们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都没用，全部铩羽而归。
    傅勋兴奋得恨不得当场拍照发给萧镜珩和萧镜宇炫耀！
    手机还没掏出来。
    “……欸欸阿砚你去哪儿啊。”
    “不吃牛排了吗，去餐厅听拉二胡啊——”
    然而，时砚要走，谁也拦不住。
    门再次被刷开，特助秘书全部都候在门外，听见动静，随时准备送前来的顾客，然后一抬头，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平时高冷得一批，一脸凶神恶煞谁见谁犯怵的傅董，毫无形象的趴在玻璃上，特别像一只——
    八爪鱼。
    特助和秘书们目瞪口呆：？？？
    不过下一秒，傅勋已经恢复如常，所有人又一愣，怀疑方才那一幕是他们的幻觉。
    ……
    时砚离开，傅勋整理了下高定西装，昂首挺胸，回到电脑桌前，发出视频会议——
    男人硬朗的面孔，森然冷笑盯着摄像头。
    妈的，一群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接下来就让他看看，他们的变脸速度能有多快。
    呵，应该会跟光速差不多吧。
    ……
    **
    京市。
    盛鸢几乎是算好时间，双手撑住下巴，提前乖乖守在自己的手机面前。
    微信视频提示音响起那一秒就被她接通了。
    网络连接，画面闪过一秒黑幕后，少年冷清的面庞出现在屏幕当中，帽檐下黑眸精致，鼻梁高挺。
    软件使用他似乎还不太熟悉，目光转了两瞬才找准摄像头，修长的手掌握住手机对准自己的脸。
    “时砚！”
    “……嗯。”
    “你到了吗？”
    时砚左右看了眼自己所处的后驾驶，微顿后：“在去酒店的路上。”
    “还没有到，累嘛？”
    时砚看着自己手机屏幕里少女漂亮白皙的小脸，一双清凌凌的清眸泛着莹润的光芒，好像看到他的时候，她的眼眸总是亮晶晶的。
    从两天前傅氏出事，剧组十个小时航班，连轴转的时砚，嗓音低磁，看着她说：“不会累。”
    盛鸢唔一声：“下榻的酒店是哪家呀。”
    时砚不做他想，告诉了她，盛鸢听完点点头说她知道了。
    然后。
    就不说话了。
    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时砚脑子里一直记着傅勋的话——
    ‘无趣！’‘太无趣了！’
    少年紧紧抿着薄唇，像是在踌躇什么，紧张得蜷缩了一下手指，开始主动开口，脑子里疯狂搜刮能跟她说的话题。
    基本他问一句，盛鸢就会答一句。
    答完后，她就又不说话了。
    “……”
    时砚已经懊恼皱起眉。
    果然，他的确很无聊，只会干巴巴的说一些‘你在干什么’‘中午吃的什么’，完全能和话题终结者肩并肩。
    她肯定——
    ————
    ps：我有罪啊啊啊啊啊，今天是三更！这是第二更，第三更大概12点左右发，因为昨天接到了通知，月底要攒稿子加更，所以花了一些时间缕大纲啊啊啊啊啊！
    鞠躬鞠躬！（顶锅盖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