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鸢想起了那两个梦。
梦里的雨夜,梦里她被困在火中。
那些真实的细节始终盘旋在盛鸢的脑海中,反复重播,挥之不去。
盛鸢眨了眨眼,有意图的抗拒这股困意,不想让自己睡过去。
这时一块毛绒小毯子盖到了她腿上。
盛鸢抬起头,对上时砚漆黑的视线。
“起风了。”他说。
大概是这里位置靠近山与湖泊的缘故,无论多么晴朗的天气,总是会时不时的飘来阵阵徐风。
盛鸢冲时砚弯唇,说了句谢谢。
盛鸢保持着坐姿,察觉到对面的江雨没有了动静,一道凝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画架前的江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住手上的动作。
正满目温柔又欣慰地注视着她。
“怎么了,阿姨?”
盛鸢不明询问江雨是不是要自己更换姿势。
江雨摇摇头。
她就这样看着盛鸢,良久,她忽然说,“小鸢,谢谢你喜欢小砚。”
“……”盛鸢一愣,“阿姨,为什么这么说?”
江雨却没有回答。
女人微微抬眸,隔着庭院半人高的木质围栏,透过厨房外那层透明的玻璃,看到里面正在热牛奶的时砚。
男生手边放着盛鸢用过的杯子。
她不自觉弯了弯眉眼,仍旧笑得温婉,脸上不再是那种不正常的孩子气,而是认真的神态,看着盛鸢,然后声音轻轻地重复。
“谢谢你,喜欢小砚。”
说完这句话,江雨拿着画笔继续低下头自顾自画画。
——仿佛方才脸上的那抹认真只是错觉。
-
是夜。
窗户没有关透,夜风将窗内半透明纱质的窗帘吹得悠悠扬起。
盛鸢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
她又做梦了。
但这次似乎不是完整的梦了,倒像是,一些碎片的片段。
——落地窗外雷声大作。
盛鸢赤脚站在旋转楼梯口,一道闪电劈下,将漆黑的客厅照亮一瞬。
除却雷声,周围寂静得可怕,阴森森一片。
盛鸢感觉到手上有黏糊糊的液体。
她低头,待看清的那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血。
是血。
她满手都是血!
不仅是手,就连身上都是。
纯白色的睡裙被溅得裙边都是血,刺目极了!
盛鸢吓了一大跳。
与此同时,又一道闪电劈下,她看到楼下楼梯边侧躺着一个人。
盛鸢沿着栏杆赤脚慢慢走下去,眼睛适应黑暗,她看清了一些。
躺着的,是个男生。
白衬衫,黑长裤。
——他躺在血泊之中。
她身上的血,好像是从他身上溅出来的……
盛鸢想起自己那些奇怪的梦中每每都会出现的时砚,她呼吸一窒,忽然不敢去看男生的脸。
良久。
她蹲下了身,眼睫颤抖得厉害,慢慢向男生伸手,去掰他的肩。
心提到嗓子眼,就当快要看到他脸的那刻——
一阵天旋地转,男生消失不见了。
盛鸢又来到了走廊。
同样漆黑的走廊。
走廊尽头背对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然后背影转过了身。
白衬衫,黑长裤,身形修长萧然,碎发垂下,一张精致冷清的脸。
盛鸢眉目一喜,朝他飞奔过去,“时砚!”
但时砚只是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她靠近。
一双漆黑的瞳仁寒气四溢,无比冷锐地睨着她,吐出字眼更冷。
“如果能重来,盛鸢,我不想再遇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