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历,七十三年,荷月梗日,农人云元帅的地下直通专列,元帅办公车厢内,一名兵士正在向老元帅汇报情况。
“报告元帅,专列将于半个时辰之后,驶入农学兵团省地下基地,请您准备好下车。”
老元帅放下手中的工作,抬眼看向他,亲切的点了点头,以示知晓,然后才平和的问道:“小孙还在种植车厢内吗?”
“是的,元帅,孙军长坚持要在还未到达农学兵团省之前,便开始自我劳动反省,我们根本就劝不动他。”
老元帅对兵士挥了挥手,哈哈一笑道:“别白费功夫了,这小子我了解的很,待会儿我亲自去见他,你先下去吧!”
兵士得令,立即执行,他走后没多久,坐着的农老元帅完成手头上的工作,收拾整理好后,起身向种植车厢走去。
种植车厢内,孙宇和穿着借来的农家劳作服,挽着袖子与裤腿,不顾众人劝阻,将原先排列整齐的,类似保温箱一样的种植箱,全部倾倒一空,在把倒出来的营养土铺平后,熟练的开始播种。
种植车厢与后一节的连接处,站着几个穿着农家劳作服的人,其中一个胖胖的,没穿上衣下裤的,也不管孙宇和身份特殊,很直接的对他喊道:“你不会种地也不要乱种呀!这样的原始种植方式,怎么能用于列车种植呢?把我的衣服和我的工作还给我!”
车厢内,忙着播种的孙宇和,装作没有听到,悠哉悠哉的给才撒了种子的营养土浇了点水,接着便用手将种子浅埋,完全是一副“我才是专家”的样子。
见孙宇和一点都不专业,还起劲的要死,且压根不回应他的话,某个好心“借”衣服给孙宇和穿的人,额头爆起青筋,双手捏成了拳头。
就在他冲进车厢,准备上手揍孙宇和的时候,种植车厢与前一节的连接处,紧急冲出一个身影,先他一步,给了孙宇和一个大逼兜,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孙宇和摸了摸挨打的后脑勺,转头看向打他的农人云老元帅,一脸不高兴的说:“不让我种,你说一声就是了,为啥打我?”
从前一节车厢冲进来的农人云老元帅,看了看铺满车厢地板的营养土,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种植箱,满是愤恨的吼道:“打你?我现在都想把你从专列上扔下去了。”
孙宇和没想到一向和善的农老元帅会气成这样,当即往旁边让了一步,嘿嘿笑道:“不至于吧!用了点你的营养土,以及弄脏了你的专列车厢,你有必要这样生气吗?”
农人云看着他咬牙说道:“你小子知道个啥!如果仅仅只是营养土,我有必要它放在这里吗?这里是哪儿?我专列上的种植车厢,低于特级的作物,根本没有在这里培育改良的资格,这里的每一个新品种,都是农家学社多年来的心血,它们都还没来的及发芽,就都全毁在你的手上,我可能不生气吗?”
他的话说完,孙宇和总算意识到自己似乎又闯祸了,他挠头讪笑着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别太着急,我这就将它们复原。”说罢,他赶忙用出天道之力,将种植车厢还原成他没来之前的样子。
农人云见此,顾不得惊诧,忙亲自带人核查,查验完全无误之后,他才一把拽着孙宇和的胳膊,离开了种植车厢。
元帅办公车厢内,农人云松开拽着孙宇和的手,直接坐在专座上,没好气的盯着他。
孙宇和也不用老元帅请,大大咧咧的坐在一张空椅子上,眼神直勾勾的注视着车厢地板。
“小孙,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最高决议不满?临出发前,我就觉得你小子好像不太正常。”农人云老元帅没忍住,率先说道。
“农老元帅,最高决议的惩罚方案,是我自己签字同意的,我能有什么不满!刚才的事情,纯粹就是我不懂农业技术,你别想太多,其实去你们那儿劳改,我还蛮期待的,你们那儿一般人谁进的去?”孙宇和摸了摸下巴,毫不犹豫的回答。
“呵呵,你小子糊弄鬼呢!你要是喜欢农业,以前念学的时候,怎么不报考我们农家学社啊?”农人云嗤之以鼻道。
“农老元帅,我骗你干嘛?的确,我对考农家学社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可这也不妨碍我喜欢农作啊!我家太爷太奶失踪没有多久,我便回到了姜南老家,老家宅子的后山上有一块菜地,是我父亲一锄头一锄头开出来的,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乐趣之一,就是与父亲一起劳动。”孙宇和据理力争道。
农人云见孙宇和说的像那么回事,呵呵说道:“小孙,我若没有记错,你父亲是杂家学社毕业的吧!当今华国不似往昔,真正是隔行如隔山,他能自耕自种,想必是读了农家学社的入门书籍,我只问你一句,那些书,你读过没有?”
孙宇和看出他想说什么,微微一笑道:“农老元帅,说实话,我本没打算读它们,奈何我父亲不允许,你若是想要考我,尽管问便是,只要是那些书上有的,我必能答之。”
老元帅见孙宇和的嘚瑟样,并不打算惯着他,开口便说道:“小孙,你自己说的,可别怪我较真,我问你‘兹农之典正’,出于那些书的哪一本?”
孙宇和摸了摸下巴,又点了点头,方才轻咳一声说道:“此句应出自《农书》第七篇第十三小节,全句如下,兹农之典正,概有四论,人为其田,家为其根,国为其茎叶,天下为其实也!”
“《农书》共有多少篇?讲的又都分别是什么?”
“《农书》共有七篇,前六篇分别讲了六种农事技艺,我没有兴趣,所以没记,第七篇字数最多,据传乃是轩辕古帝于旺囚山上,向古农询问驭国之道,古农从农事的角度举了十五个例子为其论述。”
“第十三小节全句是什么意思?”
“农事的重要性,说起来有四点,这方寸之间的田地,关乎到所有的民众,这田地里的根苗,关乎到民众的繁衍,这根苗上的枝干花叶,关乎到繁衍的传承,这最后的果实,关乎到传承的存续。”
一连三问,孙宇和都对答如流,农人云笑着为他拍了拍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孙,你既然知道这些道理,自然也能明白‘农’字排第几?人类缘何得以兴盛,皆因农事得到了重视啊!华国有七十亿民众,若不是有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农业大基地在,哪来今天的繁荣富强?我不管你对农学兵团省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破坏农业,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农人云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孙宇和是确实的感受到了,他早前也听别人讲过,这位农老元帅,大部分的情况下都很和善,唯独与农业沾边的事,他是绝不会退让分毫的。
孙宇和怕吗?当然不怕!农人云警告他,多半是因为见惯了他平常不老实的样子,外加刚才在种植车厢发生的事情,他的确在有些时候不太靠谱,可他也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他去农学兵团省是参加劳改的,又不是去犯罪的,只要他老老实实的接受改造,迟早有一天能得到宽大处理,他又何苦去自讨没趣?不就是种地吗?他孙宇和还就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