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琢磨天地变化,研究物种起源,窥探大道法则,发现科学规律,能做到综上所述的所有一切,却有一件事注定永远做不到,这便是洞察人心、析解人性。
古有人心隔肚皮,今有读书少莫欺也,即便是相处多年,认识很久的人,有朝一日,了解了他的某些曾从未听闻之事后,亦会产生对他的全新认知。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很难理解或承认这一个小小的道理,只好认定是某某某变心了,其实,人家哪里是变心了?仅仅只是之前,没有被充分认知罢了。
流着泪,活像个小女孩的孙宇和,第一次觉得,陈二牛除了憨一点、色一点之外,又多了正义心这一个特质,以前只是因为年龄差,叫他哥哥,现如今,凭借他的这一新特质,还得叫他一声哥,大哥的哥。
陈二牛的内心深处,仍保持着对孙宇和的默默喜欢,在看着他泪流满面之后,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很突兀的站起身,走到孙宇和的身后,一边帮他擦着眼泪,一边却趁机搂着他。
要搁以前,孙宇和早就躲到一旁,大喊‘嫂子你看他’,当下,觉得陈二牛是个正义人士的他,根本不会认为他会做太过分的事,不就是被揩油吗?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对他非常好的,富有正义心的男人,搂搂抱抱,算不得对不起沈金莲吧!
“二牛哥,我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啊!”孙宇和感受着从陈二牛身上传来的温暖,喃喃的对他说道。
陈二牛把手松开,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说:“兄弟,别这样夸我,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闻听问话,转过身体坐直了,仰视着陈二牛的面孔,孙宇和竟有点羞涩,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内心防卫是很脆弱的,此刻的一句关怀问候,胜过万千甜言蜜语。
孙宇和终是没忍住,就这么扑在了陈二牛的怀里,他仰着头痴痴的看着他那充满正能量的脸庞,弱弱的问道:“二牛哥,我要是个姑娘,你愿意娶我吗?”
陈二牛低下头认真的看了看孙宇和,轻笑了一声说:“阿和,虽然我的欲望希望我说是,可我的理性却不断的向我强调不行。”
听到他的回答,孙宇和默默的从他怀里离开,低下头轻声说道:“是因为嫂子吗?”
陈二牛直接往凉亭的地面上一坐,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兄弟,和你嫂子关系不大,实际上是因为你自身的性格,你扪心自问,如果你家金莲一会儿对你哭,一会儿对你笑,心思还特别深厚,你还敢娶她吗?我是喜欢你,甚至也想占有你,可娶老婆与要女人是不同的两个概念,假设你现在是个女人,我一定离你三丈之外,绝计不会对你有歪心思。”
低着头的孙宇和,肩膀耸动了起来,就在陈二牛又以为孙宇和哭了的时候,他却抬起头,脸上带笑的看向他说道:“二牛哥,现在我能相信你刚才的一番慷慨陈词,不是从哪里借来的了,这么多年来,我好像真的是小瞧你了,以后我不能叫你二牛哥了,得叫你二牛大哥,你当的起一个‘大’字!”
抬手又准备揩……安慰孙宇和的陈二牛,放下双手,呵呵一笑道:“瞅你这诡计多端的样子,我没说错吧!要是香玉也像你一样,我不得愁死啊?你都这么说了,我想你之前讲的另一件事情,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吧?”
孙宇和嘿嘿笑着,收起了眼底深处的一丝失落,对着陈二牛直接说道:“二牛大哥,来你家之前,我去了一趟皇宫,见到了帝君,向他复还了命令,他接受了其中的大部分,对某个小部分却执着的命我重办,我心里憋屈的难受,便来你家,找你说道说道。”
陈二牛听了孙宇和的话,稍微思考了一下,揉了揉脸对他问道:“那所谓的某个小部分是什么?它难办在哪?需要我协助你吗?”
孙宇和直视着陈二牛的脸,表情严肃的说:“二牛大哥,那天大朝会之后,我去了西凤台,见到了德妃娘娘,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陈二牛嗯了一声,对孙宇和毫不隐瞒的说:“香玉去宫里见过姨娘,她回来亲口告诉我说姨娘已经痊愈,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去过了。”
孙宇和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摸着下巴说:“那个所谓的小部分,便是与我小妈昏厥有关的一件事,有人让一个女宫人负责监视我小妈,直到她生产,那个人打算在我小妈生产的当天,夺走我的弟弟或妹妹,并终结我小妈的生命,我撞破了这个诡计,并处理了女宫人,帝君之前命令我将她抓回皇宫,任他处置,我没办到,他便又命我去杀了她,二牛大哥,我爸爸叫我去杀人,你说我怎么接受的了?”
陈二牛看着孙宇和,等他说完,仔细的想了想他的话语,摇头叹息道:“阿和,你以前又不是没有杀过人?难道在战争中杀人就不是杀人了?况且,你刚才的话语中,不也说你处理了女宫人吗?我要是没理解错,那也是杀人吧!”
孙宇和对陈二牛摆了摆手,义正辞严的说道:“二牛大哥,我在战争中杀的都是敌人,有些则是危害国家的叛徒,对于这两者,即使是和平时期,我也照杀不误,‘敌寇害国,不杀之,国必受其害,故见敌不杀是为罪也,奸佞误国,国不许其为人,不为人,则人者可诛之也’,这可是圣贤书上写的道理,那怎么能定性为我去杀人呢?不杀他们,那才叫我的仁慈呢!女宫人是我处理的尸体,她早就死在那个指使她的人手上了,算不得是我杀人。”
陈二牛的脸色因为孙宇和说的话,逐渐变得冷冽异常,他直勾勾的看着孙宇和,以嫌恶的语气对他说:“阿和,你这是在否认你曾杀过人吗?有了理由就可以正当杀人了?你怕不是假的阿和吧!”
“二牛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当然承认我曾经杀过人,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杀人是需要理由的,就像你说的,有了理由就可以正当杀人吗?答案显而易见,自然是不可以,既然有理由都很难说服自己,说服别人,没有理由杀人,那不更是大错吗?”
“阿和,她险些害死姨娘,更是差点夺走你的弟弟或妹妹,就这两件事,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够的,但也不够!”
“什么意思?”
“二牛大哥,这两个理由,无论哪一个,只要发生了,哪怕未遂,也足够促使你或者帝君出手,弄死对方,我也有很大的概率会这么做,可当我见过她本人,我彻底的打消了那种想法,她……她就是个被别人坑的傻子,或者说是一个思夫成疾的疯女人,我怎么下得去手啊!”
“阿和,她本人是什么样,与她干了什么事,有必然的联系吗?既然她的危险性都不确定,你何不受累将她彻底的排除掉?”
“二牛大哥,不是这样的,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去爬山,顺着石阶而上,突然被绊了个跟头,你爬了起来,往脚下一看,竟是一截树根,你循着树根往上看,发现是一棵大树,你越看越气,越气越看,终是恶向胆边生,把大树给砍了,我就问你,这样的事情你会去干吗?”
“阿和,是我自己要去爬山,摔倒了也只能算是我个人疏忽,为这就把大树给砍了,难道我还是个任性的小屁孩呀!〞
“二牛大哥,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莫非我是吗?”